替身编号005
伊文轻轻地笑了笑。“我确实打算直接把你从油松岭接到这里的。”
为此,她很早就在特勤组埋下了钉子。
“不过,”她说,“你能耐太大,居然能自己逃出这么偏僻的军工所,我的内线都没有找到你。”
祁染短暂地皱了皱眉。所以,把他从油松岭送到里兰的那个人,不是副联首的部下吗?
在那场逃亡中,还有另一个势力存在?
他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个疑虑推到一边。既然此事和副联首无关,他默认她所说的是事实就好。
他逃到里兰,改变容貌,改换身份,和005重逢。
然后,在金橡俱乐部的那天晚上,借着救场,伊文遇见了他。
她知道江念晚活着,知道005对江念晚的感情,推断出他就是江念晚,实在不困难。
“当初,卡明斯留下那本剪贴簿,就是想留下一个让005恢复记忆的钩子,”祁染望着她,“只要005想起一切,并且知道,联首当初险些逼死我,他和联首再无和解的可能。在联首和你之间,他一定会选择你。”
伊文定定地看着他,他差不多知道了全部真相,差不多。可她没必要告知他剩余的部分。
“只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祁染说,“卡明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为你牺牲这么多?他家境不错,没有受过谁的资助,过去应该也和你的家族没有关系,否则联首不会让他当秘书。”
私人秘书这样近身的岗位,联首肯定做了详细的背景调查,完全放心了,才会让他任职。
“是啊,”伊文说,“我对他没什么恩情,也不认识他家的任何人。”
“你到底许诺了他什么?”
“没什么。”
“怎么可能?那他为什么……”
伊文看着他,说:“他是我的幕僚长。”
这理由很简单,却也足够了。
卡明斯和她有相同的治国理念,相同的政治理想。在卡明斯眼中,劳伯·贝肯不是真正的领导人,不是国家的未来,伊文才是。
为了实现他们心中的完美蓝图,他可以牺牲一切。
这是远比金钱、利益牢固的联盟,为此,他在联首身边蛰伏八年,除了江念晚的出逃,想必也暗中做了其他事。
所有的所有,都为了将伊文推向那个位置。
“现在,”祁染说,“是时候收割这一切了吧。”
“收割?”
“当联首在任期内死亡、辞职或被罢免,”祁染盯着她,“副联首会立即接任联首职位。”
这是写在宪法里的规定。
“联首是一个很优秀的战时领袖,你自认为在战争时期,并不能做的比他好,所以一直没有动作,”祁染说,“现在,战争胜利了,联邦得到了土地和矿产资源,和盟国的生产协议也谈好了,工业已经转型,工厂已经落地,百废待兴。军事是劳伯·贝肯的长项,但国际贸易、经济复苏,是你的领域。”
伊文对这个赞美不置可否。
“联首已经帮你赢得了议会多数席位,帮你填充了最高法院,”说了这里,祁染皱了皱眉,忽然若有所思地望着伊文,“甚至……政治献金的改革,也是你想看到的?”
“这制度早该改了,”伊文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山峦,“但我不想得罪这么多人。”
祁染似有感慨:“他已经为你扫除了障碍,你需要的,就是和平交接政权,让他把所有政治资源,完完整整交到你手里。”
伊文摇了摇头,惋惜地说:“劳伯可不知道什么叫‘和平’。”
“他不知道,”祁染说,“他的替身知道。”
伊文坐直了身子,盯着屏幕。她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结果。“你成功了。”
“是的,”祁染说,“一个劳伯·贝肯的复制品。在你揭发他的罪行、他儿子的罪行时,他不会攻击你的亲人和朋友;在议院提起弹劾时,他不会鱼死网破,拖所有人一起下水。他会主动辞职,接受审判,然后在罪行昭告天下,即将入狱时,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会把得到的信息,积累的人脉,都移交到她手中。
伊文望着虚空的一点,畅想着这个未来。“真完美,”她感叹道,然后,深棕色的眼珠动了动,重新聚焦在祁染身上,“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真正的劳伯·贝肯要交给我,”祁染的声音忽然冷下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可以,”伊文说,“只要你保证他永生永世不出现在世人面前。”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祁染并不惊讶。为了夺权,她谋划了这么多年,最终摘取胜利果实的那一刻,绝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不过,他还故意地问了句:“你们不是几十年的朋友吗?”
“政坛之上,哪有真朋友,”伊文说,“他第二次连任的时候,有想过这本来应该是我的竞选年吗?他竞选的时候,言之凿凿地说,一定让我成为下一任联首,可过去八年,我帮他处理了这么多麻烦事,他从来没提过让我接任。”
祁染笑了笑。伊文的布局,明显不是联首第二次连任时,才开始的。她了解联首,早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他甚至怀疑,她已经把替身的躯体做好,只等他放入中枢。纵观整个联邦,现在还有财力做仿生人的财阀,也就只有她了。
无论从法理角度,还是现实角度,他的合作对象,都只能是她。
祁染想,对他的联络,她大概已经恭候多时了。
“你的第二个条件呢?”伊文问。
在这一瞬间,祁染脸上一直阴冷、嘲讽的神情,忽然柔和下来。
“放他自由。”他说。
伊文沉默了,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战争已经结束,他不想再做钟长诀了,”祁染说,“按照他的意愿,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做他想做的事。”
伊文欣然同意。
“不过,”她说,“你能保证那个劳伯·贝肯的复制品按你说的做吗?它可是个觉醒人格的人工智能啊。”
祁染皱了皱眉,像是被冒犯了。
“我是它的制造者,”祁染说,“只要我想,就能让它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哪怕我让它去死。”
听到“绝对服从”四个字,伊文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爆炸。她交叉双臂,饶有兴味地说:“你不是很遵守机器伦理吗?”
谈判已经结束了,祁染并不想久留。
他站起身,随意地丢下一句,就切断了联络:“物件而已,又不是人。”
第87章 歧路
接到霍尔的电话时,祁染犹豫了很久。
从矿井爆破后,霍尔就不知所踪,网址上的消息也很久没更新了。
之前,祁染在上面贴了一个特殊的号码,想让霍尔联系他。
他从卡明斯那里得到消息,霍尔还没有被捕。一直杳无音讯,可能是躲避追捕太艰难,条件所限,无法和外界联络。
直到现在,他才接到迟到的来电。
他望着那个号码,心脏如同铅块一般坠了下去。他盼望霍尔的联络,也害怕霍尔的联络。
因为霍尔,恐怕还不知道江印白已死。
因为霍尔在接通的第一时刻,就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也真的问了:“江印白在哪里?他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祁染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血淋淋地怒吼着,撕扯着。
过去这段日子,他一直让自己忙碌,奔波,把时间都塞满。
仇恨代替了痛苦,让他的精神紧张而麻木。
有那根弦吊着,他以为他可以暂时挡住那巨大的悲痛。
可是,在无数个普通的瞬间——手磕到边沿,灯管失灵,窗前的花枯萎,就在那一刻,屏障就会刹那间消失,巨锤呼啸着落下,重重砸在他身上。
上一篇:穿成魅魔后我卧底成了教皇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