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
于是他选择了由系学生会组织的和经管的联谊。
江适的身份是个谜团,他从遥远的南方小城镇考到B市,却在B市内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他不住在宿舍里,和班上人的交流非常少,但有人曾看到他从xx写字楼里出来,所以有他是某个公司小开的留言。
总而言之,江适神秘而有距离感,所以当他出现在联谊现场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江适到了邀请函上写的日料店,他们包下了一个日式的小包间,小矮桌拍成长长一列,大家面对面的坐着。他看到人数规模悄悄松了口气,二十个人左右,他可以泯然于众人,走个过场。
“此次联谊的镇场之宝来了!”联谊发起者,系学生会会长热情地招呼着,“那边空位是留给你的,快来快来。”
江适入座了,“不好意思,回了趟家,过来的时候堵车了。”
现在还是混着坐,吃了一圈后,主持人担当的会长开始玩花样,说什么男女各坐一边面对对,女士优先选择自己感觉好感的男生坐在他对面。
在场十个女生里有十个想坐江适对面,但大多都比较含蓄,想得到他的一个眼神来确认,但江适低头吃乌冬面,置身度外。就在她们踌躇之际,有人大大方方在江适对面坐下。
“我选你没问题吧?”
江适抬头,是个漂亮的女生,妆容精致,巧笑倩兮。
“随意。”江适说。
“我叫吴丽欣,经管一班,和你同届。”吴丽欣完全没有将身后芒针般的视线当回事,笑吟吟地和江适说话。
“江适。”
“我知道你,我们班有好多喜欢你的女生。”
“哦。”
“啧啧,果然如传闻那样冰山系。”吴丽欣依然是笑着,“我直说了,我也喜欢你。”
“哦。”江适慢吞吞地说,“我有女朋友了。”
“他扯的。”旁边和江适同班的男生说,“就是一个借口,叫他给他女朋友打个电话都不打。”
江适耸了耸肩,不去辩解什么。
会长赶忙热场,所有女生都坐下了,接下来的环节就好进行多了。
女生自我介绍一圈,男生自我介绍一圈,再穿插几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一个多小时下来,还有几对看对眼了。
其中当然不包括江适,他遵循走过场原则,话不多说,眼不乱看,一问三不知,荣获冷场王称号。
出了日料店,会长提出再去唱歌,江适转身就走,但还是被硬拖走了。
到KTV,江适还是保持沉默,窝在沙发一角,掏出手机看房间里的监控,床上的白蛇像一个装饰。
“看什么呀?”
江适按灭手机,“没什么。”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难追。”吴丽欣嘟着嘴说,她去补了一次妆,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光彩照人。
“别追我。”江适说。
“不管,我就要追。”吴丽欣任性地说,她塞给江适一罐啤酒,“陪我喝。”
“我酒量不好。”江适把酒一放,淡淡道。
吴丽欣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她不依不饶了起来,实在没辙,她又把会长拉过来诉说委屈,会长怎么能容忍自己操办的联谊有缺漏,于是和江适做心理工作,好说歹说,江适还是开了一罐。
有了第一罐,就有接下来的二三四。
男士们都把刚才江适倍受欢迎的场面看在眼里,他们不约而同地和江适干杯。
吴丽欣在一旁简直心花怒放,她看到江适动作迟缓,并且开始答非所问时,贴心地替他挡下之后的酒。
“他都醉了。”她甜蜜地说。
晚上十点,联谊总算结束。江适从KTV的包间里出来时还耳鸣了,接近三个小时的噪音荼毒让他以为自己失聪了。
他的脚步飘忽,是在场看上去最不好的。
“江适你可以吗?”会长关切道。
江适眯着眼看他,“你谁?”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会长说。
江适老实地报上住址。
“我来送吧。”
江适感觉自己被一个个子很矮的人架住了,感觉不太舒服。
“你可以吗?”会长不放心。
“他这样都是因为我,我要负责嘛。”吴丽欣笑道,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和江适一起坐进去,从窗口探出头和他们挥手道别,“我们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出租车扬长而去,和吴丽欣一个班的女生撇嘴,“真会给自己脸上贴光。你们信吗,她会和江适上床。”
“啧啧啧,太不要脸了吧?”
几个男生讪笑,如果江适失身,他们也有一部分责任。
江适大概七成醉,属于意识不清,但身体的基本反应还在,会自己开车门下车,走路踉踉跄跄,但还是能走,所以有人过来搀扶他,他总会挥开。
江适喝醉了力气没大没小,吴丽欣强行扶他还可能被他推倒在地,于是她不再凑上去,但坚持跟着他到家门口。
看到江适住的小区,她更加坚定了她要做的事,她一定要和江适在一起!
江适掏钥匙开门遇到了困难,他对不准锁孔,戳了好几次也没戳进去,弄得他不耐了起来。
“我来吧。”身边有道娇柔的声音,细软的手拿过他的钥匙,帮他拧开门锁,然后他被搂住腰“开了,进去吧。”
屋内一片黑,吴丽欣暗喜,没有家人在,天助我也。
她扶着江适走进去,在玄关好像踢到了什么。
江适挣开她,迷迷糊糊去摸灯的开关。
不像鞋子,到底是什么?吴丽欣只能看到是一条东西,具体是什么,她眯着眼想看清,然后那条东西猛地动了,她的脚踝一阵刺痛。
“啊!什么东西咬我?!”吴丽欣惊叫。
这时江适啪地一下把灯打开。
瞬间白昼。
吴丽欣看清了,在她脚边一条白蛇半直起身子,嘶嘶吐着蛇信,身体前后摆动,是进攻的姿态。
有蛇!!!
吴丽欣惊恐万分,刺耳地尖叫起来。
白蛇上身弹射而出,快速迅猛,又咬了她一口。
“啊!——”吴丽欣疼得脚软,一瘸一拐逃似的跑了。
江适怔怔地看着白蛇。
白蛇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向他,进攻姿态不改。
“也白……”江适恍如身在梦中,他颤抖着靠近它,“你……你醒……啊!”
江适收回触碰它的手,虎口处两个小洞冒出了血,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白蛇:“你……咬我?!”
第八十章
江适就算还残留几分醉意,也被疼清醒了。
他设想过千万种重逢的场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人一蛇对峙着,江适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而白蛇依旧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蛇信一伸一缩嘶嘶响,鳞片也泛着冷血动物的光泽,放在三年前,江适能一蹦三尺高,但现在,这条蛇在他心里首先是爱人。
江适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再用温柔如水的神态对白蛇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白蛇不会说话,也不会心灵感应,它紧盯着眼前这个对它而言无比巨大的人类,它的灵智已开,懂得思考,再人类再度出手前扭身向门口滑去。
要跑!
江适反应迅速,反手将门关上,嘭的一大声吓到了这条不谙世事一无所知的白蛇,它缩了缩脑袋,身体本能地往缝隙里钻。
江适一把拽住它的尾巴,不让它钻到鞋柜下。
白蛇被提出来后,在半空扭身,一口咬在江适的手腕上。
“靠!”江适疼得松手,白蛇从他的掌心滑落,灵活地乱钻。
江适咬牙切齿,“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白蛇才不理他,缩在黑暗的角落,蛇信嘶嘶抖动,它回味了下那个人类血液的味道,腥甜,温暖,好像能和它身体里神奇的力量交融。
其实和那个人接触并不难受,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舒适。但它是蛇,蛇不能离人太近,会被吃掉的,逃避它的生物本能。
白蛇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
它只记得自己是蛇。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那个人叫它“也白”,它什么时候出生的,经历过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它苏醒过来后,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能量在流转,在它的中腹,那里的鳞片比其他地方的柔软,似乎受过什么上,当它收缩那里的肌肉时,身体还记得那种疼痛。
为什么会受伤?
它有些困扰地把脑袋搭在蜷缩起来的身体上,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冰冷的石板……
绕口烦人的咒语……
十把锋利的匕首高高扬起……
还有……
“住手!也白!也白!”
……
也白?是它的名字?
模糊的画面短暂的浮现在它的脑海里,很快就算被风吹散的烟,再怎么回想也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深度思考让它感到疲惫,虽然它刚从沉睡中醒来,这会儿又困了起来,于是它埋住脑袋准备睡觉。
唔,又冷又硬,不喜欢……喜欢刚醒来在的那个软软的地方。
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它感受到地面的震动由近到远,再由远及近,它没看到就知道那个人又回来了,但它开启屏蔽模式。
突然,一根细长的棍子甩了进来,白蛇被打了一下,小脑袋警惕地立起来。
那棍子想长了眼,贴住它用力一推,白蛇重见光明,它就这么被扫了出来。
江适就算是蹲着,也是居高临下,他冷笑着抓住白蛇,“看你怎么跑。”
白蛇尖牙毕现,闪电般给了江适第三口,这口比较狠,它的尖牙全都刺进江适的大鱼际里,像是钉在了上面。
这回江适把持住了,只是眉毛抽了一下,他甚至把这条失志的蛇提到面前,面目狰狞地说:“咬啊!怕你啊?!老子割脉救你的时候比现在疼一万倍!”
他这面目不善,像是要吃蛇的样子,诡异地触动了白蛇,它松开了嘴,却又忍不住用蛇信舔着冒血的伤口,它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舍不得那腥甜的血,还是在讨好这个人。
血液滔滔地流,渗进江适的手掌,再顺着白蛇的躯体往下流。这画面看上去血腥极了,但白蛇却舒服得找不着北,不由自主地缠绕住江适的手腕。
江适的表情出现裂痕,狰狞愤怒开始瓦解,他的目光在颤抖,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他又是喜悦,又是哀伤地看着白蛇,哽咽着开口,“你醒了……”
白蛇不明所以,还在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伤口。
江适低下头,吻落在冰凉的蛇头上。
白蛇愣住,脑袋上柔软温暖的触感在它的意识里掀起惊涛骇浪,似乎要冲破堤坝。
他在干什么?他要吃了我吗?
它觉得自己变奇怪了。
因为它不想再咬这个人,反而想让他再用嘴巴碰它。
第二天,当江适起床时,又被咬了一口,这次还在肚子上,这条白眼蛇昨天半夜自己钻进他的被子里缩在他的肚子上睡觉,他都看在夫妻情谊上没嫌它冷冰冰,它竟然因为被惊醒了然后咬他!
要翻天了!
江适气冲冲地冲着白蛇吼:“你他妈再咬我!就给我滚到鱼缸里睡!”
鱼缸?
白蛇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却下意识知道那是个又窄又硬又凹凸不平的地方。
江适草草处理了伤口,出门前又对白蛇威胁道:“我下课回来后你最好给我恢复正常,不然我今晚就吃清蒸白蛇!”
白蛇钻进残留着江适余温的被子里,继续睡觉。
江适到教室后,有几个人一直盯着他看,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他看过去,是昨天一起联谊的人,话说昨晚他喝醉了,好像有人送他回家,那人还被也白吓跑了,是谁来着?他走向那三人打算问一下。
“我靠看到他的手了吗?好激烈!”
“看不出吴丽欣原来是小野猫款。”
“昨天我加了三个女生的微信,结果没一个理我,人江适直接全垒打,真他妈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