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楚，在向导联盟过了这么几年，”林砚微微蹙起眉头，“你连那些人的生命都不在乎了吗？”
    她没有把话完全说出来，楚却能理解她的意思。
    军方的作战筹备和分析协调，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是通过阿瑞斯来运行的，一旦阿瑞斯瘫痪，整个军部的实力堪称退步了几十年。
    如果敌军在此刻进犯，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国家存亡面前，向导联盟的事情也只能往后靠。
    “我这一次去了，无论他们会不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都能以此作为一个筹码，”林砚道，“能够争取到更多的势力，向导联盟想要和塔星方面对抗就能多一份底气。”
    她直直地看向楚，语气中满是坚定：“这一次，我必须去。”
    楚看着她的模样，内心再三考量，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他的话锋一转：“但是这一次去，必须带上我。”
    林砚：“诶？”
    楚无奈地摇了摇头：“保镖，防止一旦出了什么事，你自己连跑都跑不脱。”
47.第 47 章
    “林砚已离开潘多拉星。”
    “辛苦。之前干得不错。”
    “没事, 只是在纳喀索斯身上放一个小程序而已, 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除了像这样的加密邮件, 不要在任何地方提及。”
    “我知道。这不用你操心。”
    少女清秀俏丽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阴翳, 她低垂着头颅，却缓缓地笑了起来。
    还好纳喀索斯足够自恋，因此那个被伪装得十分漂亮的程序被他成功地带回了黑域。
    而那个程序所针对的漏洞, 只有阿瑞斯才有。
    否则……阿瑞斯绝不可能如此毫无缘由地“瘫痪”吧。
    她歪过头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拿起摆在桌前的口红, 仔仔细细地涂抹起来。
    她的唇形十分精致, 涂上口红之后, 越发显得娇俏可人。于是她满意地轻笑起来。
    ——为什么就连母亲也背叛了我，反而开始尽心尽力地去帮助起那个人了呢？
    ——那我也让她尝一尝被背叛的滋味, 好不好啊？
    克里斯汀突然一个激灵，倒是引得站在指挥台前的道尔将军侧目看了她一眼。
    他却没说什么, 只是看向一旁的士官：“舵手，准备转向, 去军部总部。”
    第三军团驻地是离军部最远的一个，他们驻扎在远离帝国中心, 距离敌人更近的位置。现在已经进入曲速状态航行了许久，突然要转回军部，这距离简直比回第三军团还要遥远。
    星舰在宇宙中缓缓翻转, 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将军, 舰载能源剩余不多, 建议沿途寻找补给。”士官汇报道。
    道尔将军却不置可否, 问道：“够航行到总部吗？”
    士官答道：“预计航行至总部后剩余能源为7%。”
    “那就够了，”道尔将军看向前方屏幕上经过聚光的灿烂宇宙，“这次赶时间，争取早一点到达总部。”
    “是。”
    安排完航行事宜，星舰进入曲速航行之后，道尔将军这才走到了克里斯汀的面前，问道：“怎么？突然紧张了？”
    克里斯汀点了点头，爽快地承认了：“她独自前往军部，出事的又是阿瑞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哦？”道尔将军挑了挑眉，“比如？”
    “我看过阿瑞斯上一次出事的记录，”克里斯汀回忆着道，“林砚曾经和我说过，现在整个星网之中，能和她匹敌的黑客几乎不存在，除非那个人谨慎到了极点，从未被她发现过。”
    “这一次是阿瑞斯遭到了攻击之后造成系统崩溃，但是，如果真的有能够把阿瑞斯攻击到这种地步的黑客，那么他一定不会如此低调。”
    “为什么？”道尔将军却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来。
    克里斯汀笑了笑，表情里几乎带上了一丝甜蜜：“林砚说，这个时代，星网技术对于公众的保护已经足够完善，和地球时代相比，黑客存在的意义大幅度下降，即使努力地去学习，最后也往往只是学得皮毛，连个小公司的内部网络都入侵不进去。”
    “而那些最后能够真正学成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天生就对这方面极其敏感的人。而像她这样的人，个个都有一段中二时期。”
    “当他们刚刚学有所成的时候，往往会自信心爆棚，然后到处挑战。”克里斯汀微笑起来，“包括她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但是，即使是林砚，对于系统结构足够完善的超级人工智能，也仅仅只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查看一下对方的资料库而已，想要对阿瑞斯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必须对阿瑞斯非常熟悉。”
    克里斯汀的思路一点一点地被理清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得出了最终的结论：“将军，我怀疑……真正动手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属于军部。”
    道尔将军却对于她的判断并不认同：“军部中并没有如你所说的人。”
    “军部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军校出身，而如你所说，如果真有拥有这样的技术的人，军部那些蠢人……也不至于事事都要靠着阿瑞斯。”
    “但是……”
    克里斯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被忽然响彻整艘战舰的警报声打断了。
    “将军，后方发现高能反应！申请在10秒后脱离曲速状态！”
    道尔将军转过头，看向指挥台前的巨大屏幕：“批准！”
    “脱离曲速状态倒计时！5……”
    “升起能量护盾！”
    星舰猛地从曲速状态中脱离出来，然后，一片绚烂无比的白光在星舰前段爆裂开来！
    “护盾受损，剩余68%！”
    白光散去，道尔将军看见了不远处与星舰并肩而行的熟悉的战舰型号。
    “敌袭。”道尔将军眉心的川字纹加深了许多，“克里斯汀，去机甲舱备战。”
    这明显是敌军型号的星舰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又是怎么突破斯图尔特帝国的边境防线，和目前的局势相比，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克里斯汀心知这会儿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是”，转头踏入了连接舰桥与其他区域的电梯。
    “星舰各部门紧急就位！”道尔将军看着屏幕上蓄势待发的敌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准备战斗！！！”
    潘多拉给林砚安排的是潘多拉本星球的土著居民身份，道尔将军向军部方面打过招呼，因此林砚带着楚，一路顺畅地来到了阿瑞斯的所在区域。
    楚虽然也曾是军部高层的家属，但胜在时间短，而且那段时间他同自己的哨兵十分不对付，以至于长期深居简出，整个军部除了道尔•沃尔特，就再也没有认识他的人了。
    因此他也不必进行任何伪装，直接大剌剌地跟着林砚进了军部。
    军部方面似乎的确十分急切，对于林砚的到来十分欢迎，以至于楚还被林砚好好地笑了一遍，说他实在是紧张过度了。
    阿瑞斯所在的区域属于军事机密，林砚和楚通过层层检验，才彻底进入了存放阿瑞斯主机的舱室。
    无数的巨大机器陈列在舱室之中，闪烁着幽微的光芒。浅蓝色的灯光斜斜地打过来，整个场景充满着冷厉的科幻感。
    “……真美啊。”林砚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
    阿瑞斯在五大超级人工智能中，大概是处于中下水平，那么……处于最顶层的纳喀索斯和潘多拉，又该美到什么程度？
    楚却显然对这种科幻美学没有什么欣赏能力，只催促道：“快去处理吧。”
    林砚恋恋不舍地看了阿瑞斯一眼，跟随着接引他们的军部人员走到了舱室的下方。
    阿瑞斯的情况似乎比林砚想象中的轻一些，处理起来也算不上棘手。
    按照之前潘多拉传回给她的消息，阿瑞斯所遭受的攻击应该比现在更严重一些才对……
    林砚迅速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把心里浮现出来的些许疑惑压了下去。
    “大人，在下不辱使命，也希望您能够遵守之前的承诺。”
    “放心吧，我的人会动作尽量快一些的，你只需要当做无事发生就好。”
    “但是……第三军团又和向导联盟联系上了，这一次道尔还特地通知过军部……”
    “这还不容易吗？”那人哼笑一声，“只要告诉道尔，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来到军部就够了。”
    ——反正道尔估计也自顾不暇了。
    阿瑞斯系统终于被修缮完毕，林砚揉了揉自己隐隐发疼的脑壳，站了起来。
    一旁的接引人员带着她走上舱室，却意外地没有看见楚的身影。
    她奇怪地问了出来，那位接引官却也是一脸的茫然：“……可能是觉得下面太无聊了，就提前上来了吧？”
    林砚摇了摇头，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舱室里的阿瑞斯已经重新启动，一列列的巨大机器逐次亮起灯来。
    林砚最后回头看了看阿瑞斯，这才离开了舱室。
    接引官走在她前方，才离开舱室几步路程，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楚。
    接引官笑了起来：“您怎么提前出……”
    她一句话还没能说完，楚却忽然出手如电，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林砚惊呼：“楚！”
    楚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单手拖着接引官向另一边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