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我罩了
秘密这个东西,若是一直藏在人心底,它会腐烂,会发臭,会变质,会去影响原本美好的一切。
“前几日,首辅林克德向父皇进言,言明母后借父皇病重,掌控朝堂,有意染指军队,其心思不纯。恐太子与皇后有合谋造反之意,林克德希望父皇废后。”
什么?
林克德,如今林家的族长,她的嫡母林淑的父亲。
孟寒星吸口凉气,压了压惊,随后问道:“那林首辅,可曾说要立谁为新后?”
姜平月似乎平静了情绪,她深深的看了眼孟寒星,像是要将孟寒星刻在心底一般,“贵妃孟氏,性行淑均,有明后之象。七皇子年幼,多加教导,日后必定敬仰父皇,万不敢生出谋逆之心。”
怪不得!
孟寒星不知是气,还是急,笑出了声,“平月,在你心中,我与孟家是一丘之貉?”
“不!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和他们不一样!”姜平月马上回道,她脸颊泛红,像是急得不行。
孟寒星从她的眼角,甚至看到了一丝湿润,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泪光,戳痛了孟寒星的心。
心疼,是孟寒星唯一剩下的情绪。
姜平月今年,不过十五岁,及笄之年。
这个年纪,上辈子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如果不是觉醒了现代的记忆,又带着一周目的记忆,孟寒星就是个大傻子。
孟寒星设身处地,心里给姜平月瞬间找了一百个借口,来说服自己,被姜平月那一瞬间心虚表情所伤害的心。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就不要瞒着我,也不要因此而伤心急躁。”孟寒星起身,走到姜平月面前,低头与姜平月对视,“你说是前几日,陛下将林首辅的提议,压下了?”
姜平月点点头,“我是无意中偷听了此事,之后几天,父皇除了拘着我不让我出宫外,并无其他动作,林首辅心有不甘,却因摸不清父皇想法,不敢多言。寒星,我很怕。”
孟寒星叹口气,这事儿大发了。
皇帝压下提议,不是个好事。
皇帝压下提议,而非当场呵斥林克德,这一举动说明了,皇帝心动了,他确实有废后之意。
还好如今皇帝病的厉害,没有精力去管皇后,再加上太子一向很乖,又有吴家在背后撑腰,无人能抓住太子皇后想要造反的铁证,皇帝不可能仅凭猜测去废后废太子,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等等——皇帝的病,为何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好!
孟寒星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姜平月,为什么一直在说害怕呢?她是害怕皇后太子被废,还是在怕别的东西。
“自你之后,公主们的排位由七公主开始,另行排序。你与大公主,是宫中唯二与皇子们一同排序的公主。大公主已经出嫁,如今宫中最特殊的人,就是你了。”孟寒星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现在脑子很乱,“废后与废太子,乃动摇国本的大事。你如今已至及笄之年,或许,可以争取一些话语权。”
“话语权?”孟寒星说的这三个字,姜平月并不明白。
“对,在宫中,拥有话语权的人很少,你可以试着去争取它。”孟寒星没有对姜平月解释这三个字的意思,从字面上,姜平月肯定能大致理解这个词。
话语权啊,什么能让人有话语权?
普通家庭中,经济独立就会有话语权。而在更看重权势的皇家与世家中,一个人的地位,才是真正的话语权。
封建社会,地位往往是皇帝给的。
“寒星,你告诉我,我该向谁去要话语权?是向父皇,还是母后?”姜平月的这个问题,听着很简单。
但想要回答,却太难了。
孟寒星被难住了,因为姜平月这句话中的选择,代表了她们日后命运的走向。
皇后,果真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但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已经是皇后,只要她帮着太子登基,她便是太后,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皇帝也不敢惹的存在,届时她想做什么不行,谁敢说一声不?
去争皇位,那她要背负的骂名,背负的压力,比当太后要多得多。
皇帝一时半会儿肯定废不了皇后与太子,时间久了,事情就会发生转机,皇后想争皇位,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孟寒星深觉大事不妙。
“给我段时间,我需要慎重的,好好想想。”孟寒星蹲下身,伸手环住了姜平月的腰,整个人埋入姜平月怀中。
孟寒星能感觉到,那一瞬间,姜平月身体有些僵硬,随后,她也伸出了手,拥抱住孟寒星的头。
孟寒星看不到姜平月的表情,不知道姜平月是哭是笑,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姜平月的放松。
平月的性子特别好强,不愿意露出一丝软弱,即使是在她这个至交好友面前,平月也要逞强。
姜平月这样表现没什么不对,孟寒星不会因为姜平月的坚强,而觉得姜平月将她当外人。
有些人觉得,不管多强大的人,内心都有柔弱的一面,露出软弱能让内心得到安慰,但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怎么会在乎那一点点安慰。
事情不解决,一直梗在心上,安慰不过是舒缓一时的疼痛。
不过,两个人互相依靠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孟寒星喜欢和姜平月在一起,因为不管外头有多大的风浪,只要姜平月在,她的心永远是安宁的。
阳光斜照入屋中,光尘跳动在两人身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
像是天生的一体,她伏在她的膝上,埋入怀中,她伸手牢牢环抱住她,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藏。
相处的时间比想象中更短,姜平月很快被皇后身边的侍女叫走,听说皇帝的病情一直反复,皇后需要去处理奏折,太子在旁协助,姜平月要陪伴皇帝。
孟寒星是午后回的家,太阳直射,有些热。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孟寒星前脚踏入房间,后脚巧儿就过来了。
巧儿刚走到她跟前,就迟疑的停下脚步,她耸了耸鼻头,在孟寒星身上闻了闻,“奇怪,小姐从不用香,身怎会有香味啊?真好闻,像是栀子花香,淡淡的。”
“香味?”孟寒星低头闻了闻身上,领口是有股香味。
大概是在姜平月身上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孟寒星:嘿嘿,衣服放在小箱子里,不洗了_(:з」∠)_
么么哒
谢谢小猫熊的地雷么么么
☆、状元之位(六)
殿试过后,再等上三日,就会宣布状元是谁。
三天时间,太学的祭酒司业等人会进宫帮皇帝进行判卷工作,从大批试卷中,选出三十份试卷定为上品,交到皇帝手中,让皇帝定下前三十的排名。
程序是这么个程序,往年这个程序走的妥妥的,从无例外。
今年,却出了个大纰漏。
谁能想到,皇帝会突然病情加重,重到床都起来不来了,每天都徘徊在生死关头,好几次差点儿咽了气,还好太医们医术高明,连续抢救两天,终于将皇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纵然拉回来了,皇帝的身体还是彻底废了。太医的意思是,短时间内不能见风,不能分神,最好跟个瘫痪病人似得,躺床上挺尸,每天睡觉补精气神。
这种状况,怎么让皇帝看试卷?那不是要皇帝的命吗?
可是不看试卷,不定名次,那是要朝廷的命,有好几位官员到了任期,已经辞官告老还乡,上头一动,底下跟着动,空出了不少官职,只等着此次科举的进士们补齐官位。
不能因为皇帝身体不适,便不顾朝堂了,天下比皇帝更为重要。
这种情况下,皇帝本人倒是想强撑一把,把殿试的名次定下,但太医不让,太医的医嘱很明确,皇帝不怕死就下地看试卷。
没有人不怕死,皇帝也一样。
最后定名次的责任,由宗室长老们商议后,落在了皇后头上。
夫妻本为一体,再者大周虽如今总会嚷嚷后宫不得干政,但前朝时,后宫干政是传统,皇后在皇帝病时掌控朝堂,太后临朝称制,这都是被允许的。
在听到皇后为殿试定名次时,孟寒星心情复杂。
她觉得皇帝的心情应该比她更复杂,好不容易借着孟贵妃生子的事,将吴家和皇后压了一头,结果自己身体不争气,偏偏病的越来越重,甚至后续十年内都养不好身体。
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好身体,皇帝拿什么跟皇后斗智斗勇?
孟寒星有种预感,如果皇帝身体一直不好,而皇后对朝堂的掌控愈发深,被皇帝压下去的废后之事,怕是要拿到台面上说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她到底能不能得到状元之位。
说实话,孟寒星很发虚。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的身体那么脆弱,说好的天子,竟然比林妹妹还柔弱,风吹就倒了。她不知道皇后的爱好,如果那篇为迎合皇帝爱好而写的文章,入不了皇后的眼,那真的是命运坑了她。
“若是皇后娘娘定名次,那小姐的头名妥了啊!六公主与小姐私交甚密,小姐又曾是皇后娘娘的门生,皇后娘娘肯定向着小姐!”巧儿得知此事后大喜过望,双手合十,兴奋的冲孟寒星说。
孟寒星眨眨眼,冲巧儿挤出一个笑后,没有接话。
姜平月问她的问题,她如今还没有答案,若是皇帝一直这样要死不活,答案也就不重要了。
殿试的名单并不会宣布,而是由太学的人一家一户的去通知。
卯时初,太学的学士们带着奖赏出发,从最后一名开始通知,然后留下皇帝给他们的赏赐。
大周的读书人一直被捧得极高,除了读书需要的花费巨大,一般读书的人家世都不差外,还有一点,就是读书后的回报极大。
旁的不说,殿试时的学子不过刚刚迈入仕途,就开始挣钱了,皇帝的赏赐肯定吝啬不得,学子凭借自己的考试成绩,就能小赚一笔。
状元郎更不得了,可以得到京城的西街的一座府邸。相当于后世三环内的一套楼了。
真的不虚,就是这个价位,谁让大周商业繁华,外加西街贵人实在太多,地段好,价格极高呢。
三年一个状元郎,皇帝当然不会每个状元郎都赏赐府邸,只有格外合心的状元,皇帝又有意让状元郎留京时,才会给一座府邸,平时是将府邸换作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的。
孟寒星从早上七点多,一直等到将近午时。
巧儿越等越兴奋,最后双面通红,在屋中来回的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小姐一定是最后一家,一定是最后一家!”
最后一家,就是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