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这样一望无际的海面,敌人离开后便毫无踪迹,无处找寻。
他们不安着,被动地防守着,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盐池需要建在平坦的泥质荒滩上,崔鸿已经让人依照云清的要求选好合适的位置,云清等人到的时候,将士们都拿好了工具候在一旁。
这件事堪称绝密,边防营的人都唯崔鸿之命是从,池县也在崔鸿的绝对掌控之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崔鸿才敢应下这件事。
见到崔鸿,众人齐声行礼,崔鸿摆了摆手,让人把匠人带到近前。
匠人姓王,平日里负责修房建院,他不知今日把他叫过来是要做什么,崔鸿介绍完云清,让他听云清吩咐行事,他便眼带询问地看向云清。
云清从怀中拿出图纸,展开示意他过来看:“王匠人,将军要建几个这样的池子……”
王匠人不知云清具体身份,只是看他周身气度也能猜到他必定不是常人,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往云清展开的图纸看去。
晒盐池的结构并不算复杂。
云清打算先建出来一个打样,后面交由崔鸿自己来扩大规模也容易。
主体部分的晒池需要由高至低建在海滩上,一共七层,包含六层蒸发池和最后一层结晶池,池梗高半尺,每个摊池逐渐降低约三寸左右,摊池之间设池门,用于向下一层放水。
摊池两侧挖盐沟,涨潮时海水漫入盐沟,称为纳潮,然后将海水引入最高一级晒池,便能借助风力和阳光蒸发海水中的水分。
海水中初时含盐的浓度较低,每一级晒池中的海水经过一天的蒸发后流向下一级蒸发池,海水中含盐的浓度依次增加,同时析出杂质。
等到结晶池时,海水中含盐的浓度已经很高了,再经过日晒便能析出晶体。
王匠人见云清年轻,本来担心他什么都不懂上来一通瞎指挥,看清云清的图纸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瞬,他便又惊讶地瞪大了眼。
云清的图纸透视关系十分直观,数据标注得也很清楚,王匠人没见过这样的图纸,听着云清的解释却也很快弄明白了。
他不由得连连赞叹图纸画得极好,若不是碍于云清的身份,恐怕便要当场向他讨教。
最后还是崔鸿的副将咳了一声做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向两人行礼告退,和崔鸿指定的旗总沟通安排人干活去了。
跟着崔鸿去郭渡县的副将是他的心腹,也知道云清的身份,崔鸿便让他跟着云清,听云清的差遣,然后便告退去忙别的事了。
太阳毒辣,龚峮本以为像云清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吩咐完后便会回去休息,没想到他竟会留下来陪同。
他劝了一回没劝动,便闭了嘴,陪在一边一起看向忙得热火朝天的众兵士。
过了一会儿,他便看到王匠人对着图纸皱起了眉头,半晌,王匠人有些迟疑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副将还在犹豫要不要帮着问问云清,云清却已经对着那边招了招手。
王匠人连忙拿着图纸过来询问,云清脸色温和,仔细地向他讲解,副将看着云清晒得通红的脸,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见过的那些官员勋贵,除了他们将军,一个个都高高在上,他们在这里抗击外敌,那些大人却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连军饷都不给他们发足。
他下意识以为云清也是这样的官,却没想到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匠人走后,云清身后跟着的侍卫立即递上水囊,云清说得口干舌燥,接连灌下两大口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云清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侍卫道:“让人去买些消暑凉茶来给大伙儿解暑。”
龚峮回过神,忙道:“末将去安排就好,不牢王妃费心。”
侍卫闻言停下看着云清,云清挥了挥手,他便会意径直离去。
云清对龚峮笑道:“举手之劳罢了,龚副将不用和我抢。”
干活的都是军中将士,令行禁止,而且身强体壮不偷懒,到了下午,晒池便已经基本完工了,云清检查过后,又让人把水泥搬来,教给王匠人使用的方法。
水泥主要用来加固池梗,王匠人并不知这是何物,却极有眼色地并不多问,云清让他怎么做他便照着做。
太阳落下后,将士们也准备收工,剩下的部分约莫再有两日便能完工。
次日,云清带着人到盐池的时候,便见到一群人站在池梗边,阵阵惊呼,
“这真是昨日我们敷上去的泥浆?”
“真的假的?怎会这么坚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做的?”
众人用手按,用拳头砸,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想用手里挖坑的锄头刨两下。
崔鸿站在池梗上,感受着脚下坚硬的触感,眼底神色莫名。
龚峮最先看到云清,连忙招呼了一声:“黎公子。”
崔鸿转头看来,鉴于云清现在公开的身份,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行礼。
云清笑着应了,王匠人连忙一路小跑来到云清旁边,跟他确认今日要做的事。
除了继续挖盐沟,今日要做的事便是整滩。
晒池底部是泥土,需要挖松晾干后,再用碾子将池底的泥土碾平压实。
王匠人领命而去,云清转过身准备去看看盐沟,脚步却是一顿。
不远处,崔鸿单膝下蹲,正捏了把水泥细细查看,他皱着眉,想了想又低头凑近闻了一下,许是察觉到云清的视线,他抬头看了过来。
云清走上前,侍卫们则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
崔鸿动作自然地起身拍了拍手,神情淡淡。
云清走到近前,开口道:“将军可是需要买些水泥?”
两人方圆十丈之内没有别人,不怕有人听到他们说话,崔鸿看着正在忙碌的兵士们,语气莫名:“买来做什么呢?”
池县实行屯田养兵之策,将士们不仅要守卫城池,还要种田耕地,早些年的军饷还算充足,近几年却一拖再拖,发下来的三瓜两枣,塞牙缝都不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岳州也修了更加利于粮草运输的水泥路,可他们用得到吗?谁会给他们送粮草呢?
云清怔了怔,转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他正想说些什么,崔鸿的另一个副将神色严肃地快步走了过来:“将军,吴旗总求见,有要事禀告。”
崔鸿点了点头,对云清拱手道:“末将还有事要忙,便先告退了。”
云清应声,目送他快步离去,轻轻叹了口气。
说是屯田养兵,可田是归朝廷所有的,将士们种出来的粮食还要上交大半给朝廷,只能留下小部分作为自己的口粮。
若军饷照常发还好,将士们可以当作在打仗之外给朝廷种田,可现在连军饷都一拖再拖,将士们图什么呢?
长此以往,必生逃兵。
……
两日后,晒盐池终于建好。
云清把晒盐的方法教给崔鸿手下,当天他们便开始动作,趁着涨潮将海水引入了最高一层的蒸发池。
虽然他们都不太相信这样真的能出盐,可只要崔鸿吩咐下来,他们便会坚定地执行。
之后便是逐天将海水放入下一级蒸发池,再引入海水将上一级填满。
云清只需每日过去看看,其他时候无事,便带着人在附近走走逛逛。
龚峮被崔鸿派来陪同他,这日看过晒盐池之后,他便骑着马慢慢往海边溜达,往东走有一个小渔村,他打算去看看。
一群海鸟飞过,龚峮突然惊呼一声,云清转身一看,龚峮肩上顶着一滩鸟粪,正皱着眉拽着衣服往地上掸。
侍卫们这几日也和他混熟了,此时忍着笑打趣道:“龚兄弟运气不错,说不定回去路上便能捡钱呢。”
龚峮皱着的眉头一松,笑骂道:“这运气给你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