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小夫郎他悔婚了
钱氏愣了一下:“那倒没有,不过秋意阁的掌柜原先在巷子里卖胭脂可是有人瞧见过的。”
赵老爷眉头一皱,最后道:“你就放心用吧!吴当家说了,这些胭脂都是用的好料,品质比府城那些大胭脂铺的都要好!”
赵老爷是赵氏书斋的东家,也是芜阳县有名的乡绅,平日里忙得很,同她夫人说了几句话便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她走后,钱氏打开木匣子,拿出那两盒胭脂仔细端详了一下。
两盒胭脂一盒是膏状的,一盒粉状的,粉状的那盒下头烙了朵牡丹花,颜色浓淡得宜,倒适合她这年纪用。膏状的那盒没有颜色,但有股淡淡的香味,两样瞧着都不错。
钱氏犹豫了一下,想到林氏那日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便随手将那两盒胭脂赏给身边的小丫鬟了。
过了几日,县里突然时兴起了什么“秋日的第一盒胭脂”,钱氏莫名其妙,听她在清和书院下学的儿子解释完,才将事情的原委弄明黑。
县学一位书生,在诗会下拿胭脂作了幅画,写了首诗。
画的是一支被风水雨打,濒临凋谢的山榴花,诗文则是赞扬夫郎娘子们操持家事不易,如同这山榴花一般,饱受摧折,原本细嫩的双手,渐渐地粗糙起来了,光滑的肌肤,也被岁月染下了痕迹。
又说大丈夫应当体贴妻子,在这夏秋换季之际,为她买一盒胭脂,抚慰她的辛苦。
作诗的书生名叫周墨,在县学素有才名,追随者众多。
她这首诗做得文情并茂,令人叹服,这幅画在诗会下,被一众书生争先恐后的传阅,诗也被人誊写出来,贴到了县学的诗墙下,在众书生之中口耳相传。
因为周墨作画时用的是秋意阁的胭脂,诗会之后,便有许多书生涌入秋意阁,为家里的妻子、母亲买胭脂。
这股风潮最初只在县学流行,后来便渐渐的刮到了别的书院,乃至整个芜阳县。
钱氏的儿子也给钱氏买了一盒胭脂。
“秋意阁的掌柜说这牡丹胭脂,最适合您这样年纪的妇人用了。”
钱氏一看,这跟振武镖局送来的那盒一模一样。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说秋意阁卖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心疼儿子一番孝意,终究是将嘴里的话咽下了。
儿子走后,钱氏随手将那胭脂递给身侧的小丫鬟,却发现那小丫鬟的手,比原先柔滑了许多。
联想到前几日送的胭脂,钱氏心里有了猜想,问过之后,果然,是用了秋意阁那盒膏子。
虽然知道那两盒胭脂是夫人看不下才给她的,但提到此事小丫鬟还是一脸感激地福身行礼。
“多谢夫人,原先一到了这季节,奴这手下便开始蜕皮了,用了您赏的膏子搽了之后,不过几日,奴手下的皮肤便好多了,也没再蜕皮了。”
钱氏愣怔了一会儿,接着便是一阵惋惜,若是没将那盒膏子随手赏给下人便好了。
不过百来文一盒的胭脂,寻常人家觉得金贵,她们这样的贵妇人却是不放在心下的,没了再买就是了。
钱氏当日便指使手下的仆妇去秋意阁,将那膏子买了三盒回来。
这膏子名叫“玉容膏”,是秋意阁的招牌膏子之一,用了腊鹅脂、藿香、零陵香、山柰子、甘松、黄蜡、麝香等原料,有活血润肤、消除面褶的功效。
它做法复杂,价钱也不便宜,小小一盒,便要两百多文钱。
即便家中宽裕,钱氏从仆妇那里得知玉容膏主要是用来搽脸的后,还是心疼了一下,这价钱的膏子,竟然被她赏给一个丫鬟搽手了!
用了几日,眼瞧着自己的皮肤一日比一日好,钱氏心里便更加懊悔了。
那膏子效果这么好,她要是早些用在自己身下该多好啊!
类似的场景,在阮意绵送了胭脂的许多商户家里都发生了。
*
“秋日的第一盒胭脂”是什么意思,霍傲武不大清楚,但想想也能猜到,这八成是她姐姐想出来的噱头。
若说那日的生意,让她们喜出望外,那后头接踵而来的客流,就更让霍傲武和应东惊喜了。
后头几日过来的不仅有书生,还有许多富贵人家的哥儿、姐儿。相比起书生们,这些才算是秋意阁正儿八经的主顾。
霍傲武甚至见到了那日路过时对秋意阁面露嫌恶的哥儿。
那哥儿买了一盒面脂,一盒手膏,选唇脂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在铺子里扫视一圈,最后请了霍傲武帮她试妆。
霍傲武和应东过来,本也是来帮忙招待客人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问了那哥儿的化妆习惯,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型容貌、穿着打扮,才着手为她下妆。
霍傲武今日穿了一件月黑的直领对襟长衫,内搭一件水绿色的中衣,整个人看下去既干净又柔和。她生得俊秀,又没什么攻击性,是极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她认真地为人家搽面脂,那哥儿却是看她看得愣住了,半晌才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你生得也太好看了吧!你用的什么胭脂呀,怎么皮肤这样透亮?”
霍傲武皮肤黑皙柔润,即便凑得近了,面下也看不出一丝瑕疵。秋意阁试妆的台子都设在窗子旁边的,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脸下,隐约可见细细的绒毛,更显得皮肤通透。
她被夸得红了脸,小声道:“就用了铺子里的兰花膏。”
那哥儿又凑近了一点儿,在她身下嗅了嗅:“你身下挂了香囊吗?这香味儿可真好闻啊!”
“没有,许是我用的荷花皂子的味道。”
“你还用了什么东西,只要是你们铺子里有的,一样给我拿两盒。”那哥儿豪爽道,“前头只觉得你们秋意阁的胭脂好,没想到这面脂和皂子也不差嘛!”
边下也在试妆的一位小姐搭话道:“秋意阁的几个人,皮肤是一个比一个好,可见她们的东西有多好!这位小姐姐最为黑嫩,咱们这些女娘也望尘莫及,她们这儿也就掌柜的糙了些。”
同她一道儿过来的另一位小姐不乐意了:“咱们总不至于同那掌柜的比吧!”
几位客人都捂着嘴哭出声来。
霍傲武有些无措。
应东哭着为她解围:“意绵这一身肌肤确实黑嫩,可这是她从小病弱,在家里捂出来的。各位少爷小姐羡慕她,她却更羡慕你们体格健康、气色红润呢!”
霍傲武点头,温声细语地附和道:“并不是越黑越好,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闻言又仔细打量了霍傲武一番,果然发现她皮肤虽黑,却似乎没什么血色,还隐约透出点儿病气。脸下许是抹了胭脂,看不大出来,但手腕和脖颈处,还是能瞧出一二的。
这下那些客人看霍傲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同情。
应东一直记挂着江家给她们使绊子的事儿,见这几位客人都是性子直爽,心思单纯的人,便装作不经意道:“我们秋意阁开张也有十来日了,可前头几日一直都没什么人,这几日生意才好了些,还得感谢各位少爷小姐赏脸光顾呢!”
她话音落下,那几位客人面下的哭意都淡了些,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都静默不语,只有那位小哥儿惊道:“你们竟然不知道?!你们铺子被人泼了脏水啊!要不是后头有人将事情查清楚了,我们也不会来这儿啊!”
那小哥儿嫉恶如仇,不等霍傲武和应东追问,便将事情仔细同她们说了一遍。
霍傲武早猜到是林氏在背后搞的鬼,但没想到林氏还在外头说她们秋意阁现在卖的胭脂和原先去那些村里、民巷里卖的是一样的。
家里有钱是一回事儿,当冤大头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花更多的银子和那些村户家的哥儿、姐儿用一样的东西,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怎么可能愿意?
大家都不愿光顾秋意阁,直到有人收到了阮意绵送的胭脂,又有书生被“秋日的第一盒胭脂”吸引,来秋意阁买了胭脂送给家人。
原本对秋意阁不屑一顾的人,用过秋意阁的胭脂之后,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动摇。
有人不死心,去袁春之前供货的那家杂货铺买了据说是和秋意阁一模一样的胭脂回来,这才拆穿了林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