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种田]
莫世安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瞬的迟疑,微微叹了口气,一个手刀就把人劈昏了过去。
钱小雨软软的趴倒,被他抱着放进了屋里的床上。
莫世安脸色冷凝——一定出事了。
他走南闯北,天生一副好舌头,对任何药粉都非常的敏感。
他能尝出二十多种常见毒药,许多药汤他尝一口就能分辨原料,当年兄弟几个在外跑商时,多亏了他,让几人规避了不少危险。
而现在,他竟在钱小雨给他倒的酒里,尝到了蒙汗药的味道。
钱小雨姓钱,他之前便猜测与钱府有所关联。
只是他重心在生意上,对钱小雨又有几分旖旎心思,便刻意地忽略了他,没有去查。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钱小雨的事?
他到底是什么人,钱家流落在外的庶子?
今晚为什么拖住他,与他原本的打算有关……宋煦?
莫世安脸色愈发沉凝,他披上披风,将小炉子里的火吹灭,拉起紫电的缰绳,快马向宋煦的铺子跑去。
春阳县不大,铺子眨眼便到。
然而他心中咯噔一下——只见铺子外那白皑皑的雪地上,隐约可见一片杂乱的脚印。
雪下得大,这些脚印依然可见,说明有些人才走不久。
而宋煦他们总共四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样的脚印。
铺子里一片寂静,黑洞洞的门帘遮住了室内的场景。
门没锁,莫世安试探着走进一步,冰冷的空气凝滞着。
铺子后门也敞开着,穿过去,一眼就见到一地杂乱的粮食熏肉,再踏进一步,一阵血腥味袭来!
莫世安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多少年了,他没有这般紧张过!
如果,如果因为他贪恋美色而错过了救下兄弟的时机,他该如何原谅自己!?
幸好,冰凉的庭院里,只有两只鹅的尸体。
莫世安握紧了拳头,沉沉的怒火从胸中燃起。
他快步出去查看了门外的脚印,到了巷口,多数去了县中心的方向。
那里有钱府。
他早先曾往那里递过拜帖,此刻飞马过去也不过片刻。
安抚了紫电,将马系在树上,他抽了块黑布蒙住自己下半张脸,随便找了一片无人的围墙,一跃上了房顶。
钱府很大,即便是莫世安也有些辨不清方向。
他注意着下面的动静,飞速掠过一间间屋子。明明是庞大的身躯,却轻盈得像风,瓦片们被拂过,只留下细微的痕迹。
寻到最西边,他隐约听见了女人的惨呼,夹杂的男人的大笑。
那声音尖锐刺耳,似含着无限苦楚。
女人……?
莫世安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揭开瓦片向下看去——那不是彩秀吗!?
彩秀被钱三狗绑在柱子上,数道鞭痕和着血水往下淌,衣不蔽体,甚是凄惨!
这钱三狗,当初就不该留着!
即便是早已被磨平了少年意气的莫世安,此刻也不禁懊悔起之前的冷漠。
他自诩商人,习惯了左右逢源,也习惯了过客的身份。
即使路见不平,他也很少真正动气。毕竟这世间不平事实在太多,根本管不过来。而他只是个商人,停留在哪里都是异乡客。
结果呢?
莫世安下定决心,找了个角落扒了个洞钻进去,从房梁上跳下。
钱三狗就在屏风后面。
他屏息,悄悄转过一个身位,与那正得意大笑的钱三狗猛地一个照面!
“啊、”钱三狗短促的气音还未出来,就被莫世安一拳砸到了脑袋!
那圆滚滚的脑袋往一旁的柱子上一磕,像个易碎的鸡蛋一样流出了鲜血。
彩秀被放了下来,惊惧还未止歇,却认出了莫世安。
“莫……莫……”
“嘘。”莫世安向她比划了一下,示意门口还有守卫。他将披风递给彩秀,随后一脚踩在钱三狗的身上。
“真恶心。”他觉得这坨东西拿脚踩都脏了鞋底,杀了又实在便宜了他,便冷哼一声,把人拎起来,同样捆在柱子上。
“宋煦他们呢?”莫世安一边捆一边小声问道。
彩秀微微冷静了一些,带着哭腔答道:“不知道,但我是一个人被钱、钱老爷带回来的……他们应该还在铺子。”
莫世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往捆好的钱三狗脸上果断的划了一刀。
血涌出来,钱三狗被疼醒了,却只能呜呜地扭动挣扎。
莫世安身形高大,逆光中宛若修罗。
钱三狗吓尿了,之前在赌场的恐怖记忆又涌上心头,不禁两股战战,裤子又湿。
莫世安嫌恶地后退一步,复而轻笑一声:“真是腌臜,不如去了干净。”
说着,他手起刀落,一下便把钱三狗的命根全削了去!
血喷出来,钱三狗眼眶暴凸,喉中溢出嗬嗬叫喊。
莫世安尤嫌不够,提刀又将他五指断去。
钱三狗已经疼晕了,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彩秀早已吓傻,却硬忍着没有出声。
“莫……莫恩公……”她反应了过来,抖抖索索地问道:“这样你会不会……有麻烦……?”
“没事,但这里你不要呆了。我现在送你出城。”
莫世安拿钱三狗的衣服擦了擦手中的匕首:“春阳县东边五里有个驿站,里头有位驿丞是我好友。我将你送过去,再给你点盘缠,明日他会将你送走。”
莫世安将人轻轻一带,便又跃上房顶。
“届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跟他说便是。”
彩秀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
莫世安将她带到紫电处,她仍一言不发。莫世安见状问道:“有何不妥之处你直说。家中还有什么东西要拿?”
“……不,不。”彩秀回过神来:“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这一生,过成了这样可笑的样子。
莫世安点点头,示意她上马。
“别怕,不会有人再找到你,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先送你走,然后我还要去看看宋老弟他们是否已经平安到家。”
彩秀点点头:“是,是要去看看……”
紫电是匹神俊的好马,飞驰时,寒风如刀割般蹭刮人的脸。
彩秀这辈子没体验过这样的速度,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
“我……我今日,救到他们了吗?”她喃喃道。
“嗯?”
“我在路上遇到田小哥……他邀我去宋煦那边拿些年货……我去了,却听见钱老爷的声音……”
她细弱的嗓子微哑,在寒风中几不可闻。
但莫世安听见了。
“田小哥让我不要进去,但我没听,还是进去了……钱老爷只是想找乐子而已,如果我去了,他想必就不会为难宋恩公了吧……?”
莫世安嗯了一声。
“太,太好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在这样的冬日里,分外灼热。
***
宋煦甚至顾不上心疼老村长的牛,拿起藤条抽了那老牛几鞭。
田小庆忙不迭地上去抢过藤条:“别别,牛老了,跑不快!抽死了也没用!”
宋煦索性又爬回车斗,将皱着眉头直喘气的小春搂进怀里。
“那你来,你快点!”
田小庆腹诽了一大串,情况紧急,到底不敢多说,只问道:“彩秀婶被钱三狗带走了,真的没事吗?”
宋煦也着急,但事有轻重缓急。小春脱了棉袄冻了好久,又急火攻心,这会儿发烧发得烫手,他实在没办法再关心其他事了。
要知道,在这儿发烧可不是小事,要是小春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要怎么办!?
杀钱三狗一百遍也找不回小春来!
再多的懊悔后怕,在此刻都变成了急躁。
然而,事情竟还能更坏一些。
只听身后一串马儿嘶鸣,老牛被吓得歪了步伐。
一群人竟追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第 36 章
老牛焦躁地甩头, 前后踱步, 再不肯前进。
田小庆跳下去对着牛头安抚,一边把半个身子往牛身后藏。
宋煦抱着小春不动,警惕地盯着这些人。
用脚趾想也知道, 这特么的又是钱府的家丁!
包围圈从一处裂开, 一人骑马,缓缓来到前列。
他戴着斗笠,一时看不清面目,个子很矮, 身形有几分眼熟。
那人利落地翻身下马,踩着雪一步步上前。
“……莫世安呢。”他摘下斗笠,冷冷问道。
宋煦如遭雷击。
“小雨!?”
钱小雨哼了一声, 没有再笑。
“我玩够了,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有什么想问的,趁现在问吧。”
说罢,他又挑眉道:“看你们这样子, 莫大哥没来找你们?”
宋煦脑中思绪翻涌, 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阴鸷的人,和曾经救过天天, 甚至陪他们一起去闹过江家的直爽小双儿联系在一起!
曾经的小雨,爱穿鹅黄色,伶牙俐齿古灵精怪,又整日一副笑颜,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
谁成想, 那样讨人喜欢的模样,竟全都是伪装!?
他与钱家有关系?自己铺子的消息是他透露出来的?
怪不得……自己与小春为了不暴露人前,天天窝在灶房,极偶尔的出去,也几乎没与认识的人打过照面,他就说……怎么会突然被找上门!
难不成都是他在后面捣鬼!?
宋煦目眦欲裂,手握成拳。
“……你是钱家人?你说过你没有姓……”
“呵,我说没有就没有?我姓钱呀,要是这都告诉你了,那我还有得玩吗?”
“天天与你那么要好,小春还给你包扎伤口,这些你都忘了吗!?”
钱小雨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当时道过谢了,还夸你夫郎人好呢……”
他眼中的恍惚一闪而过,又道:“倒是江天天,那是我故意上去替她打抱不平的。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们这家新开的铺子,为了确认于我们老爷有没有威胁,故意让人查探了你们的底细。”
“这一查倒是巧了,你夫夫二人竟与我家老爷有过冲突……可惜了,你们防备心重,铺子不好进,只能从帮工那边下手。”
钱小雨道:“江天天那天被我遇到,也算有缘吧……当然,她可能不会感谢我,因为我让她娘把他绑回去了,过几天就让马掌柜把她抬进门做小妾。多好,一切走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