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
这人好像比任何人都了解楚慎,明明是生死宿敌,从未正式相见,从未正式交谈,可他仿佛已在心里见过这人一千次、一万次,连对方见面时会说的话都想了许多个版本。
眼看这人又要跌入长长久久的苦思,何星斗提醒道:“无论这人是何意图,他若结盟成功,整个齐州都会变成天罗地网,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危险。”
这人说完就叹道:“我早说过,教主您就不该冒险前来。”
眼看着他又要开始啰嗦说教,商镜白一伸手,一握拳,就是一阵天寂地静,就像把这人的声音都攥在拳里了。
“无论怎样,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商镜白苦笑一声,搓了搓手上的瓷灰,倒像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似的。
“若我猜得不错,楚慎还是需要法器的,但没有我之前想的那般急需。如今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也是他唯一的软肋,必须好好利用。”
“教主的意思是?”
“收拾好东西,叫上兄弟,我们去找楚慎。”
第126章 大佬的宿敌相见
楚慎知道商镜白会来, 他和楚恪二人在这状元楼里吃酒吃到脸色微醺,日头西沉,这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商镜白没有任何伪装,他直接从状元楼的大门正大光明地进来,一脚踏进这是非地,他两袖轻甩, 只把一派从容揣在身上, 慌是一点儿都不慌的。
只是楚慎没想到, 这人居然只带了两个人。
一个是何星斗, 另一个是殷小衫,都是八煌教的老人,也是秦门的老对头。
就这么三个人, 他就敢大大咧咧地闯进来, 可见最近搅风搅雨成功了几次,人也有底气了。
楚恪倒是警惕得很,那眼神和钩子似的扎在商镜白身上, 一直盯到了他后边站着的何星斗。
而商镜白也是个奇人,进了状元楼好像进了自己家,不说话, 笑眯眯地就坐在楚慎对面了,而且还不说话,只看着楚慎这副新壳子。
楚慎也微笑以对,两个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慢慢地打量着彼此, 眼神从上扫到下,从左瞥到右,好像恨不得把对方的脸给印在脑子里。
好久不见,等你等得好苦。
好久不见,找你找了好久。
楚慎终于有了动作,他把一盏小食推了过去,做了个“请君品菜”的手势。
商镜白盯着那堆花花绿绿的小食,摇了摇头,微笑着拒绝了他的邀请。
楚慎笑了笑,说出了他见到商镜白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商镜白笑道:“你不会,只是我对食物比较挑剔。”
说完他就对着何星斗挑了挑眉,后者拿出了一个油纸袋,在桌上一摊开,一股烈酒般的油香就淹了整个状元楼的二楼。
楚慎低眼一看,那油香的来源是一只红彤彤的烤鸭。
“这是你自己做的?”
商镜白点了点头,“这叫长湖醉鸭。”
他一向只吃自己准备的食物,别的东西再好,他也懒得给一个眼神。
说完他就掰下了两只鸭腿,一只送进自己的嘴里,一只摆在了楚慎面前。
楚慎却没接,他的手好像和他的人一样安静。
“你我的口味不一样,你爱吃的,我未必就爱吃。”
这份拒绝是意料之中,可商镜白看上去好像有点小小的幽怨。
把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送给别人,亲眼看着他们咽下,然后露出惊喜或满足的笑,哪怕这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对手,那也是一件人生快事。
楚恪却觉得不对,这气氛透出了点妖里妖气的暧昧。若是燕择在此,恐怕心情会连番爆炸。
状元楼的一楼仍在营业,可楚慎包下了整个状元楼的二楼,与他吃吃喝喝地等着商镜白,这本身就够离谱,没想到商镜白居然真送上门来,还自带干粮,试图与楚慎交食换情,整件事就成了离谱的二次方。
更可恨的是,从踏进门到现在,商镜白的目光从未放到楚恪的身上。
这人的眼里就只有楚慎,从头到尾就这一人,就像楚恪根本不存在,或是从未认识。
比起被刻意针对,无视是一种更大的羞辱。
楚恪咬了咬牙,他的心好像在油锅里上下翻飞,一种奇特的嫉妒感在舌尖蹦跳,但没过一会儿这股感觉就消散了大半,因为楚慎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然后这人看向商镜白:“我曾想过很多种和你对话的方式,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商镜白目光一闪道:“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楚慎道:“还算满意,你前些日子送了我两件大礼,我一直惦念着。”
第一件礼物是青州血宴,你害我损失了一个势力正强的分舵,第二件礼物是一小小离间计,搅得整个秦门天翻地覆,我最爱的孩子也被迫远走。商教主,你借刀杀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商镜白似笑非笑道:“门主对我关爱有加,我不过还你两件礼,还是我礼数不足。”
从我刚刚崛起,你的眼就一直盯在八煌教上。在那之前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却几次三番派人围剿,不知害得我失了多少兄弟。如今不过小小暗算几回,难道还成了我欠你不成?
楚慎把这一道机锋甩了回去:“我若是关爱有加,那教主岂不是要普度众生了?”
我与你之间从来不以恩怨开始,更不会以恩怨收场。我盯的人是你,你却着眼于整个天下,你一日不收手,我就一日不会放过你。
商镜白无奈劝道:“门主既知我是普度众生,何必与我相碍?”
这天下难道就是皇帝他家的?他们的先祖难道不是争来抢来?可争来了又不珍惜,一个个挥霍无度,把这朝里朝外弄得乌烟瘴气。既是昏主奸臣,怎就不能被拉下马?
楚慎嗤笑一声:“普度众生的只能是佛祖,泥菩萨还是先把自身顾好吧。”
你若真能成贤君明主,这天下拿去也无妨。只是当今天子虽非大才,却从未向北汗低头。而你为了起兵作乱,什么人都能收,什么手段都能用。
他什么话都没说,可却好像把什么话都说尽了。
商镜白叹了口气,他的确曾与北汗人通过信,但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真诚合作,楚慎都不可能放过他。
前尘到这一步已经说尽,要说的只能是今事了。
“门主此来齐州,无非眼馋法器,又何须处处做戏,反倒显得不光明正大了。”
楚慎笑道:“你觉得我四处游山玩水,只为了做戏给你看?”
商镜白道:“你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不合适的地方,只能是做戏给我看。”
楚慎道:“所以你带了三十多个弟兄,埋伏在状元楼外头?”
商镜白摆了摆手:“他们只是看看,绝不进来。”
楚慎意有所指道:“一楼的客人也只是在吃饭,他们也不会上来。”
商镜白眼皮子一跳,“一楼的掌柜客人,全是‘群清逸水门’的人?”
楚慎好整以暇地吃了一杯茶:“‘群清逸水门’不可能这么快与我结盟,但他们也同样不希望秦门的人在齐州出事。所以我在他们那边借了一些保镖,好保证我在这齐州畅行无阻。”
商镜白不动如山道:“他们不希望你出事,也不会希望我出事。”
楚慎举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但有些人肯定很希望你出事。”
“门主说的是你身边的楚恪?”
楚恪一愣,商镜白倒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爽朗大方,倒似一道阳光热切切地照下来,楚恪回过神,他已顺势举起了一只鸭腿,不顾礼节地啃了下去,油水沾了一嘴巴,他却吃得痛快。
楚慎耐心地看着他把鸭腿咀嚼完,然后才道:“公门的几位捕爷,倒是很想见见教主。”
商镜白手势一僵,复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句话轻轻巧巧,没有含着天大的杀机。
“有名的几位捕爷眼下都不在齐州,门主说得太远。”
楚慎道:“有一位在齐州,他还在青州宴上见过你,你想不想现在就见见他和他的手下?”
话音一落,商镜白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奇怪的是,他的笑还是那样真,那么诚,显得楚慎的话倒有点假,仿佛是仗了势头欺压纯良人。
“门主这样咄咄逼人,就真的不怕有人一不小心,把那法器毁了么?”
楚慎不以为然道:“一把不值钱的破剑而已,没了这把还有下把,何须在乎?”
商镜白却一言揭破:“你若不在乎,就根本不会在这儿等我。”
你越是大张旗鼓,越是频频威胁,越显得你在乎,你想要。
我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结盟,所谓声东击西,从来都是为了拖住我,好方便你在法器一事上谈价钱。
楚慎啊楚慎,别人都说你生来就是个江湖人,可你一直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楚慎沉默不语,商镜白自知说中对方要害,微微一笑道:“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门主就不必顾左右而言它了。一句话,我要五座城的营盘。”
楚慎怒极反笑道:“五座城?”
商镜白仿佛看不见他面上的怒色,越发地轻松惬意道:“这法器对我一文不值,对楚门主来说却是价值连城,我只要你把五座城的势力让给我。不算过分吧?”
“你是把我当成了秦灵冲?”
“我当然不敢这么想,可门主也别把我当成别人。”
商镜白放下鸭腿,慢条斯理地接过何星斗递过来的丝帕,慢慢地把手上的油污一并擦除。
“我愿意坐下来和你谈生意,已经是顾着燕择的一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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