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
他的话越来越离谱,眼神也从一汪碧水成了一派汪洋,他的声音也失了真,不像是燕择的,也不像是他自己的,更像是一种天边而来的质问,肆无忌惮地回荡在整个黑暗的空间。
楚恪再也听不下去,一拳揍了上去。
他不是燕择,在需要冷静的时候他从不冷静。
他也不是楚慎,不需要给对方留一星半点的颜面。
他就是这么一个楚恪,想打人时就打人,打得鼻青脸肿、一地残血是最好。
商镜白倒没让他打着,但他闪避抽身之时又扭着了腰,不得不扶着那老腰喘了会儿气,对着楚恪摆了摆手。
“发过火了?现在你还想不想走?”
楚恪冷冷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拿他的事情激我,所以我只是给了你一拳,下次再开这样的玩笑,别怪我不顾燕择的面子,把你的脸蛋打成歪的。”
“你不会忘了这脸蛋是燕择的吧?”
“所以你最好闭嘴。”
商镜白忽然收了笑,“楚恪,我的确是担心你。”
这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这么叫,倒让楚恪又愣了一愣,疑心这人又在使什么诡计,可商镜白看他的时候,目光总是格外地真挚,好像是真的心存忧虑。
可又有什么值得忧虑的?消失不见的又不是他。
商镜白却道:“我可以确定燕择是楚慎最爱的男人,但我不能确定你会是他最爱的那个弟弟。”
楚恪道:“你什么意思?”
商镜白叹道:“意思就是——你和我,都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总会有人比我们更重要,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实,并且希望他们得到更好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商镜白苦笑道:“看来你还是不能接受。”
“就算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在乎一个回不来的人?”楚恪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道,“和一个死去的人斤斤计较,小爷我还没这么掉价。”
商镜白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抬着头,那目光如蛇一般顺着他绕到了背后。
楚恪回头一看,脸上的惊讶与尴尬浓得快要倒下去——是燕择扶着楚慎回来了。
该死的,刚刚的话他们听到了多少!?
可楚慎看见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的意思。
他的脸上透着一股病态的白,靠在燕择身上像一只受了伤、折了翅的鸟。
一个最在乎权威的大佬,此刻似乎已经忘了立场,忘了处境,也不在乎有商镜白和弟弟在一旁看着,只想这么永永远远地靠在爱人的身上。
他放开了一切,是为了什么?
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可楚慎身上也没见有伤口啊。
楚恪疑惑地看了一眼燕择,燕择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
十五岁的楚恪消失不见,若不是燕择拦着,楚慎险些就把那邪神的雕塑给砸了。
从前都是他发一地火,由楚慎负责灭火,如今成了情侣,结果居然是倒过来了?
奶奶的,这苦他往哪儿去倒,明明该楚慎哄他的!
这四人结伴而行,不一会儿又遇见了折回来的秋花旋师徒和寇吴二人。
秋花旋倒干干净净,好像刚刚不是钻了洞穴,只是去郊外春游了一趟。寇雪臣的脸色却不太好,他厌恶脏,鄙视乱,可偏偏少不了一脸尘土。方才他与吴醒真二人都在里头迷了路,眼见着好好的空间错了位,东墙堵了西洞,南桥塌了北路,想回去的人回不去,只得一路互相照顾,才得以走出来。
楚慎本是倦倦的,可见到了朋友,见到了弟弟,又见到了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最终还是打起精神来,就如燕择之前所说,他永远不许自己消沉太久。
反正还有希望不是么?那个人说很快就会相见,那他就这么相信着吧。
刚到了洞口,他的希望自己走过来了。
张澜澜就这么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儿,好像一幅黑白的画浮出了千万种颜色,把楚慎的眼睛冲撞得无处可看了。
在一片天长地久的寂静当中,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张澜澜看着楚慎,给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
“三哥,我是阿恪。”
一句话打破了楚慎所有的防备,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心里有什么东西天塌地陷般下去了。
再也无需别的话,或者什么问题,他直接冲上去拉住了对方的手,捧上了对方的脸,那张似人非人的脸,那张映着阿恪五官的脸。
“你……真的是你?”
张澜澜笑着点了点头,“是我,是我。”
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可总算是说出来了。
楚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身上如水波乱动似的震颤了一下,下一刻,就死死地抱住了眼前人。
像一件失去了十年的宝物,终于在这一天回到了他的身边,于是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了。
楚恪一旁看着,目光里显出一点复杂的酸苦味儿,面上却透出了渴望亲近的光,可不敢靠近,也落不下面子开口,想表现出云淡风轻,想装着一点点高兴,可嘴唇压了压,爱恨都一并下去,神情已不知该如何,只有拳在那边微微地攥紧。
他回来了……
那个本该死去的……真正的楚恪,他居然真的回来了。
燕择是喜上眉梢,可他瞅了瞅一旁的商镜白,却见对方挤挤眼,冲他使了个眼色。
燕择啊燕择,你是不是个傻的?楚慎见到弟弟是该高兴,但你是不是也替楚恪想想,这对他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么?
燕择一想到这茬儿,笑容忽然淡了几分。
做哥哥的有两个弟弟,可弟弟的身子却只有一个,这要怎么分?
第150章 大佬的弟弟会议
张澜澜与楚慎谈了很久很久。
这些年的种种他不能和别人说, 因为他的心事儿都藏在黑暗里,和他这人一样见不得光。每个字是洞室里的血淋淋,想开口时却成了一片片冰粒子,细碎地摩擦在伤处,极缓极难地撕开一道口,让血顺畅无比地流出伤, 一串串地流到楚慎心里。
他是如何与邪神周旋, 如何在十年间学得这世间的一切, 如何成为药人, 如何在“四恶拘”面前卑躬屈膝,在徐道莲面前装痴扮傻,又是如何在地牢里留下一道门, 而后一把火逃出侯府, 遇到了左叙与秋花旋,接着是一日日苦甜皆有的恢复——伤了的嗓子好转了过来,死去的希望又活了, 他还是一副可怖的身躯,不堪的肤色,可眼瞳里带了光, 越来越像是个人了。
一桩桩一件件,他什么都不想漏,只想一股脑都泄出来,他的记忆在黑暗和光明里起起伏伏,可每一样都有意义, 每一点都值得去铭记。把事儿说出来,就像把身上的死肉割下来,淤血就这么散开了。于是话是一段接着一段,他的痛苦兼着泪水一样样地泄出来。
可他不想停下,更不能停下。
楚慎一直握着张澜澜的手,面上流了酸的热的水,也不顾去擦,仿佛那只是洗面的一层凉意。的眼和生了根似的驻在张澜澜身上,眼圈子红了一片,却连眨眼都显得是种奢侈。
就好像一闭眼,他又会弄丢一个弟弟,重新变成十多年前那个绝望而疯狂的楚慎。
这二人泪眼相看,寇雪臣看得唏嘘,左叙瞧得心喜,燕择在一旁既欣慰又难受,他瞅瞅躲在不远处的楚恪,只见这人背靠大树,面容皆藏在阴影里,和人一样走不到光下。
张澜澜回来了,而且是披着楚恪的壳子回来的。
他如今的位置在楚慎身边,那楚恪的位置呢?
楚慎等了第一个弟弟十年之久,张澜澜自然得留下,可他也等了第二个弟弟三年,难道就这么放手不管?任由他在外漂泊无依?
身子只有一个,这二者总有一个要走。
可走的是谁,留的是谁,谁又有资格决定?
按情分,自是张澜澜更深一些,谁不知道楚慎心里念他念了多久?
可是楚恪,他又做错了什么?
二选其一,难啊。
燕择心中叹息,他知道自己的立场,可情理上却不知如何选择。
若是从前的他,一刀斩了乱麻,留个干净利落最好。
可如今他却希望这事儿拖得越久越好,最好大家都闭口不提,一个个的装聋作哑,也就没有那些情义相背的烦恼了。
商镜白似乎也在思索此事,轻轻拉了拉燕择的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燕择不愿走开,只瞧了孤单落寞的楚恪一眼,对商镜白说了些疑问。
“人家与弟弟团圆是欢喜,我留在这儿是担心四少爷,那你呢?”
掺和这事儿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你又为什么想插手?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多管闲事,又何必问得这么清楚?”
商镜白叹了口气,一根手指在楚慎楚恪之间来回地荡。
“不过这一家的麻烦事儿可真是七弯八绕,我看了都得头疼。”
燕择笑道:“头疼归头疼,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商镜白道:“逝者已去,又何必再回?这对楚家四少爷不公平。”
楚家四少爷有两个,可在他嘴里却明明白白只有一个。
燕择知道他说的是谁,面上笑容去的突然,叹息如水涌浪出一道浮上来,占据了整个心室心房。
等到必须选择的那一刻,他是会像裴瑛那样尊重楚慎的意愿,还是坚定本心,站在楚恪这一边?
一连串的疑问盘在头顶迟迟不散,他想起了三年前的种种,仿佛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足路口,只是这次他是旁观者,而非深陷其中的一颗棋子。
张澜澜与楚慎的交谈终于结束,二者欢欢喜喜地挽着手,直到离了洞穴,在城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暂住时,这二人似都是绑在一块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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