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
“就因为他是最亲近的人, 所以才得瞒着。”楚慎振振有词道,“你最亲近的人又是谁?你难道从没瞒过他什么?”
燕择不说话了,因为他注意到楚慎说这句话的时候, 那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像就等着他露几分怯,说出几句不要紧的真心话。
想得美,老子要瞒就瞒到底。
燕择把粥一吹, 正要给楚慎喂下,这人忽用眼神催了催他,“还吃什么粥?收拾东西赶紧走。”
他对顾飞观说的话听着动人, 可细细一想还是有漏洞可寻,若听了那话的人是温采明或崔乱,他们得要一天才能反应过来,可来人是顾飞观,他恐怕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燕择却道:“把粥吃了再走, 就算细心如顾老二,要察觉出不对,也得花至少三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顾飞观察觉出了不对。
他本在街上纵马狂奔,此刻忽勒马急停,在一声马嘶声中迅速落地,身后的刘心烈和舒灵之对望一眼,也跟着下了马,跑到他身边问:“二爷怎么了?”
顾飞观黑着脸道:“你们迅速折回,和守在宅子外面的兄弟汇合,把人给我扣下!”
折回去才发现,他们守在宅院外的七个弟兄都已被人击昏,下手的人动作极快,却懂得顾忌性命,没人有损伤,只是每个人脸上都被画了一只小鸡。
赤|裸|裸的挑衅,事到如此再不能忍,他发了信号,叫上观草堂的全部人手,第一波守住城中各大出入口,第二步派人挨街挨户地搜,第三步张贴告示,让所有人都看清这二人长相。
搜寻的名目倒不是为了捉拿凶犯,只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小侯爷和他的随从。
众人搜了大半日,一无所获,这二人竟如石牛入大海,没留半点痕迹。
正路没人就查小巷,他们的人穿过九巷十胡同,其中一个堆满垃圾与腐肉的胡同是臭气熏天,是个人都不敢多待。顾飞观却特意多待了一会儿,可最后也没看出什么,这时又有人禀报某处有了线索,他便匆匆离开,再不回头。
这队人马走了一会儿,那烂菜堆里忽冒出了一只燕择。
又过一会儿,冒出一只病恹恹的楚慎,头上还顶着根烂菜叶。
燕择看着他这样子就想笑:“亏你能憋住不咳嗽。”
楚慎把头上的烂菜一摘:“他们再不走我真得咳嗽了。”
燕择也拍了拍身上的臭肉,把楚慎从烂菜堆里提拉出来,让他扶着墙站好:“现在不用躲人,告诉老子,你到底为什么要躲着裴瑛?”
楚慎忽的开始咳嗽,咳得山崩地裂似的厉害。
燕择听他咳了半晌,双眉不安分地乱抖,“要不老子把顾老二叫回来,先让他给你治咳清嗓?”
话音一落,楚慎立马人不咳嘴不嗽,身子直又硬,竟是奇迹般地好了。
燕择咧嘴露一口白牙,一副“小样儿和老子斗”的得意表情,头顶的乱毛都骄傲地立着。楚慎瞪他一眼,咬牙无奈道:“我躲裴瑛有我的理由,他离开秦门前,我和他做过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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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自知大限已到,特意找了裴瑛来房间一叙。说着说着这人神情就不对起来,沉默半天方道:“三哥是想我什么都不做,对你死活不问?”
他一向温和绵软,难得一句话能同时戳中心与肺,倒叫楚慎想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一日我等了足足三年,一切都已想好,你莫要多说了。”
“莫要多说?那三哥可曾想过,我三年前看着你在病榻上生不如死,是怎样一番心情?”
裴瑛声音越说越高,越喊越哑,喉咙里竟弥着血的味道。
说完他抬起头,脸是一片坟茔般的灰蒙,眼里凄冷与质问更浓,墨水一样全倒楚慎身上。
这人向来柔顺,声音从未这样尖利,如此毫无收敛,叫楚慎都吃了一惊。
裴瑛似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退了一步道:“凡是三哥所想,我定竭尽全力去做。可即便是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一次。你要我看你送死两次,不觉得要求得太过了么?”
楚慎只强笑道:“这怎么是送死?你觉得魏长老能杀得了我?”
裴瑛看了看楚慎,像看着一个把绳索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人。
“能杀三哥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三哥自己。”
话是九重天的雷电直劈,劈地楚慎心中一阵晃悠一阵颤。
裴瑛向来听他话,如今一反常态,可见隐忍已到极点,再不能多忍一分了。
只能坦白了,楚慎咬牙一叹:“一个人想体体面面走,这也是错?这毒到最后什么样子,你在三年前看过,我发起病来是个什么样子,你在那房间里也看过。无论我选择什么,都是想了很久以后的结果,绝不是一时冲动。”
裴瑛咬了咬牙道:“三哥的决定必是深思熟虑,但三哥对我的要求,实已超过上司对属下的要求了。”
楚慎似想到什么,目光渐冷,心却火烫得快要化掉。
“你对我来说的确不是单纯的属下,倒更像是亲人、朋友,或者说是……帮凶。”
裴瑛听得心头一震,几乎说不出半个字,楚慎却接着说,每一句都像是带着噼啪的火花声。
“你知道我最脏的秘密,也知道我之所以身中奇毒,全是因为在三年前,我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
他向前一步,笑容里闪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整个秦门除了我,只有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他笑得简直不像是楚慎,裴瑛的眉心猛一颤:“我的确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
最大的秘密要脱口而出,楚慎却笑着打断了他。
“我曾发过誓要保他平安,结果一转头我就杀了他……他给我的毒也从此印在我身上,这是我的报应,我认了。如今我已不需要你的开解,只希望在我准备好一切后,你不要阻止我。”
裴瑛道:“那我也有一件事,希望三哥答应。”
楚慎道:“你说。”
裴瑛闭了闭眼,似是听天由命。
“若是老天有眼,让三哥活过此遭。我希望三哥,能按照我之前说的法子,试着去解身上的毒。”
楚慎沉默良久,道:“好,如果你发现我还活着,我会按你的法子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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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把这番话删减一通说给了燕择,帮凶和杀人那段自然是略过的,燕择只听到了开头一段和最后一段。
“裴瑛是想让你怎么活?”
楚慎叹道:“他希望我能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那儿有一种特殊的瘴气,每日吸入瘴气,再服用多种草药,兼以针灸泡澡,似乎能慢慢抵掉我身上的毒。”
“你难道不想试试?”
楚慎道:“你当我没试过?吸入瘴气后的反应很大,我呆了十天就瘦了二十斤。我算了算,毒还没解我可能先被瘴气给耗死。那服用的草药更不必说,每一株都价值万金。又贵又痛,又没个朋友陪我,我可不想最后的日子是这么过的。”
燕择听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这些话,像听着一根根刺扎在自己头上的声响。
裴瑛的态度焦躁到这个地步,说明楚慎那时已经离死不远了。
即便秦灵冲抢了“大天宝续命丹”,又能给他续几个月的命呢?
可笑的是,他不回到原来的身躯,反而能活得更久一些。
燕择梗着喉咙,强压下情绪去问:“所以你千方百计躲着裴瑛,是因为你一旦被他发现,就不能按自己心意去活,得按他的想法去活。”
这人是不是傻的?赖账不懂吗?
楚慎叹了口气道:“答应过他的事儿我不能赖,他是裴瑛,又不是别人。”
燕择皱眉道:“那你想怎么度过最后的日子?”
楚慎笑了笑:“当然是去见见我的朋友,去秦门以外的地方走走。若能顺便杀杀强敌,解决掉一些心头大患,那就更好了。”
燕择已无暇去想他说的这些强敌和心头大患是谁,他脑子里已浸满了楚慎刚刚说的话,心中沉重得几乎透不过气。还不如多吵吵,吵的时候起码心不会这么痛。
楚慎看出他心里苦,故作轻松道,“所幸我借了霍公子的身躯,看来老天也想让我多杀几个恶人。”
燕择想到这儿就想跺脚:“你说你为什么只借一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怎么就不能多借几年?”
楚慎居然认认真真道:“因为我也会怕。”
燕择疑心自己听错了,堂堂楚慎会害怕?有什么好怕?
楚慎的目光往下沉,一寸寸地从自己的手掌沉到腿脚。
“一个人只有做过鬼,才知道能跑能跳能呼吸,是件多么美好和不易的事。”
一年就已足够,多过一年,他怕自己心意会变,怕自己再不能接受死亡,不想离开这身躯,不想离开人间的一切。
燕择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说你想见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其实他更想问对方的是,为何要派他去寇家米铺买米?那根本不存在的河阳糙米,是不是一种给伙计的暗号?
楚慎刚想回答,忽的双眉一震,发现顾飞观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胡同口。
“阁下找了个好地方藏身,可惜你没料到我会去而复返。”
楚慎心中“咯噔”一响,他其实早该想到,可和燕择聊得入了神,一时竟扔在脑后了。
顾飞观却慢慢走入,目光一凛道:“这儿只有我一个人,若你想说什么话,最好现在就说。”
他既这么说,想必刚刚的对话是没听见多少了。
楚慎微微一笑道:“二爷不是要放过我么?怎么又回来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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