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下)
帝王从不将喜怒露在脸上,可那龙案下的剪影却无意中暴露了什么。
那双手交叠放在案下,不知动了怎样的情绪,竟缓缓地磋磨起来。一道低沉之声便是在此刻响起的:
“之前福南音向朕求了礼部尚书之职,那时朕不知他有孕。如今既然已经诞下皇长……孩子,你若是想要他在东宫有个位份,也未尝不可。”
李裴短暂地沉默了须臾,心中一块大石在这句话中落了地,可此刻偏偏又有什么念头在他脑中叫嚣着。他合了合眼,像是在权衡。
可就是这极短的间隙中,圣人也反常地想要填补些什么进去:“太子妃之位不是轻易能许的,你不要想着向朕讨价还价。他们二人何时回长安?”
李裴睁开眼,嘴角微不可查地朝上扯了扯。
“圣人还记得半年前臣自坊间归朝,自请出征漠北时,对您说了什么吗?”
冷。
守在殿门口的内侍虽然无法听清太子对圣人说了什么,却能明显地感觉到那股逼人的冷意和威压从龙案处四散开来。地上的剪影忽然动了,那只手似乎想要端起案上的热茶,只是在触及茶盏的时候又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才没将这连杯带茶砸在太子身上。
“时至今日,你还想为许家讨一个公道?”
“是。”
圣人忽然笑了。
他的手带了些轻微的颤意,却仍是将茶稳稳地端起来,极慢地喝了一口。
“你知道,福南音是宁家的后人,他的生父是昔日秦国公主府上那位宁驸马。”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李裴怔愣了一瞬,心道原来圣人果真知道了阿音的身世。可转瞬间,理智回笼,他又不由蹙起了眉。
“臣说的是许后母家,国舅安平侯治下的许家。那五年前被颠倒黑白的冤案,圣人不该还之一个公道吗?”
“李裴,你记住,许家有罪。”
半晌,圣人才道。
李裴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您说什么?”
五年前……圣人不是这么说的。
他跪在宣政殿门口,苍白无助地求他的父皇放许家满门一条生路的时候,眼前之人说的是……
权柄。
是了,权力、功勋,当他什么都不曾沾染上的时候,圣人叫他学会先将无上权柄握在手中;可真当将那些东西攥在手中之时,圣人又怎能这般轻飘飘地告诉他,许家有罪?
“不,”李裴讽刺地否认着,“当年御史台,刑部三司以及柯顺哲手上的那份证据是伪造的,臣已经查到了。”
圣人早就知道,却默认了朝中所为,甚至提拔了以柯顺哲为首的几位涉案的臣工。
“你查到了?”
圣人亦冷笑了一声,只是那句想要提醒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有些倦了,本不愿再提起这些毫无意义的陈年旧事,却不想他这个儿子竟将此事记挂了这么多年,甚至有了福南音和子嗣后仍旧……
茶盏“啪嗒”一声被搁在桌上,圣人抬手做了个“去”的手势。
“许家究竟配不配‘公道’二字,你自己去查吧……”
查到了?
还差得远呢。
许家,半分都不清白。
第69章
当日朝会上风波的余震还未来得及到达长安坊间巷口,立政殿太子与圣人之间的密谈更是无人可窥得天机。因而李裴从大明宫安然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怔愣,闻了风声候在东宫外的属官们一个个翘首以待,直到步辇落在府外,这才一股脑围了上去。
“殿下,没事了?”王陆一手虚扶着太子下辇,一面问道。
虽然王陆一路跟着太子,对于这个结果早已心明如镜,可因为李裴不在长安这段时间,东宫不明就里的从属们实在是提心吊胆了太久,因而他这一问便更像是对众人的一种安抚。
李裴只半抬了眼,短短地“嗯”了声,抬脚就要踏进府门。
然而东宫这场酝酿了几个月的迎接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王陆在得到了太子的回应后立刻朝着某个方向拍了拍手,便有一干仆从不知从何处抱来了几挂鞭,说着便要往东宫门前挂。
从圣人处回来后李裴的兴致便不怎么高,只是身边吵吵闹闹仍叫他不由顿住了脚步。
王陆看着李裴的目光正在一点点往那喜气洋洋的红色挂鞭上瞟,继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忽然便柔和了许多,眼神也缓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李裴问道。
不知道大红鞭炮最常用于婚嫁之日这个常识的王陆赶忙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殿下从战场得胜凯旋,近来朝中又出了那些糟心事,臣便想着放几挂鞭,给您去去晦气么。”
李裴面上的笑意淡了,“去晦气?”
王陆点头:“臣听说坊间都是这么干的。”
“那便放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陆感觉太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寡淡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危险的冷意。
“临淄王尚不知所踪,坊间流言不止,赶在这时候放鞭倒是正好可以将整个东宫和晦气一起送走。”
“……”
王陆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府门后的背影发了会儿愣。彼时一旁的仆从还在问他是不是要赶在吉时点火,属官们聚在他身边十几张嘴张张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后他终于灵光一现,在周围这片红得有些刺眼的热闹气氛中抓到了些端倪。
“先撤了。”
刚挂好鞭炮的仆从手一顿,一边的属官们也静了静,狐疑地朝着王陆看去。只是后者说完那句话后便跨门而入,追着太子的步子匆匆朝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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