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
作者:蓬岛客
时间:2022-12-15 17: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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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圣动不得,眼睁睁看着这顶肩舆朝峰顶飘去,心里产生了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若师父真疯了,与他拼个两败俱伤也好。
此次来的不止涿光山,除了原本潜藏在山中的白蔓君,早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任白虹便通知了姑she主人,二人约定于此会面。
他到了,对方来迟一步,但想来也快了。幸而何一笑似真疯了,扔下了狱法,也扔下了徒弟。
无人得见的肩舆内,任白虹左手摸上剑柄,心道,纵是真疯了又如何?该报的仇,总要报的。
此时已入夜,但四个小僮脚步轻灵,在山道上如履平地,不一时便望见峰顶。
任白虹道:“停。”
肩舆停在原处,卜中玄卷起衣袖,俯身扛起,低声道:“师兄坐稳了。”
任白虹不常笑,因而连笑起来的时候也轻得听不见:“……好。我听你的。”
他听说过无数次有关天泉池水的传闻,却是头回亲眼见着。
“倒不见什么出奇的。”
卜中玄来前便知道了此地qíng况,听了这话也未犹豫,到了削壁前,将肩舆放下。
任白虹道:“白蔓君没出现,我怕他别有用心。你开机关时小心些,何一笑纵然真疯了,也不是易与之人。”
卜中玄打小听这位师兄的话,打开机关时分外小心。
机关门才开了道fèng隙,便有火光透出,任白虹耳朵好,听见里面声响不太对。
他年岁长,这三十年虽清心寡yù,再推前却是个极受欢迎的人物,因而一下便听出那喘息声中饱含qíngyù。
江逐水已经死了,他暗忖。再听见这qíng动之声,只觉毛骨悚然。
“谁!”
肩舆落在门内,任白虹看见何一笑披头散发,衣襟大敞,转过来的脸上神色狰狞吓人。
他动作却快,第一时候便拿被褥将怀中人裹了,只漏出一缕漆黑长发。
任白虹道:“我们也算老朋友。前不久才见过面。”
何一笑将怀中人全身上下都裹严实了,方道:“滚出去!”
任白虹轻声道:“你知道的,我来了便不会走。只是没想到,你竟连死人也不放过,当年江卧梦的尸身莫非也……”
何一笑模样不对,但看来还是有些清醒的。
青娥剑放在榻边,他随手拔出,一剑斩下,也不看到底伤到人没,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出去!”
卜中玄原本要挡,任白虹先出了手,剑也未出鞘,便将剑气化了去。
他原先有些怀疑江逐水是否当真死了,然而他知晓对方从不在徒弟面前拔剑的习惯,此时既然无所顾忌,便是说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剑连你原先五成功力也没,”任白虹道,“我今日来,新仇旧恨暂且不提。何一笑,你狱法坐拥天泉三百多年,有哪个窥破其中奥妙吗?你剩下几个弟子都在我手里,当真什么也不管了?”
何一笑丢开剑,只抱着怀中人,眼神愣怔,根本不听他说话。
他这般衣冠不整,神色恍惚,瞧得任白虹心有恻然,低声道:“真是个疯子。”
这人原先便有这名号,此时再说起,qíng形又大是不同。
任白虹最恨的人是江卧梦,何一笑于他而言,却似扎在心上的一根刺,在意的时候时时念着,如虫蚁噬心,这时见了对方这幅模样,刺忽然软了。
并非不恨,只是杀心转淡,有些微怅然。他见何一笑连剑也不要了,道:“中玄,我们走。”
卜中玄扛起肩舆,才提起脚,何一笑扭头看来:“你们怎么还不走!”
任白虹道:“我不管你真疯还是假疯,若再拦我,便不会留qíng。”
便在他说话间,室中四十九支烛火,一时为气劲所迫,微微摇曳。
卜中玄扛着肩舆往前一步,何一笑不耐扭头,随手挥出一掌。
他用剑,指掌上功夫算不得好,这一掌又劈得过于随心,任白虹言出必诺,并未留qíng,铿地一声剑吟。
一团剑光逾出,竟未损得纱帐分毫,
这一剑是他全力施为,何一笑为剑气所伤,嘴角泌出一线血丝。
他这时也不那么疯了,还知道抓起青娥剑,抱着怀中人遁逃。
门被堵住,他只得往暗道走。
72、
任白虹怕又生出事端,忙道:“快追!”
卜中玄早些年走内家路子,后又走了三十多年外家,不止力大无穷,轻功也颇佳,闻言健步如飞,似缓实快。
那边何一笑脑子到底不正常,似没个方向,左摇右晃,时而还往壁上撞。
只是无论如何颠簸,他总将怀里人护得滴水不漏。
任白虹瞧在眼中,心道,当年江卧梦身死也不见他疯成这样,这回却有些不同。
这一来,他也生出疑心,道:“前边是绝路,我们慢些,小心为上。”
卜中玄听他话,放慢步子,前头何一笑却仍是那般横冲直撞,没一会儿便离了好长距离。
他们这时也不急了,稳稳往前,也没用多少时间,便到了那处冰室。
来之前,白蔓君与他说,天泉池水真正的隐秘便在正中位置。
此间是有光的,月光自顶上窟窿洒落,恰好照见中间那副冰棺,若要再探,必得将之移开。
任白虹事前不知棺中人身份,第一想法便是江卧梦。
对于这人的恨意,三十多年未有平息,他肺腑之中如有火烧,却qiáng迫自己冷静。
――还不到时候。这事之后,棺中人如何处置,都能随他意,不必贪图一时之快。
任白虹静下心,心知之后难免与何一笑起冲突,正可以拿这作威胁,想来对方即便再疯,碰上这事总能有点理智。
那边何一笑缩在冰棺下,怀里抱住人,俊美面孔上散了原来的冷傲,一派纯然,倒似个抱着心爱玩具的无助孩童。
若是往常,任白虹与这人对上,总要吃亏,然而对方若疯了,qíng形便难料了。
他到底有些把握,方要让卜中玄再往前些,身后忽有人道:“我来迟了。”
任白虹心喜:“不迟。”
那人从后面走出,花青色衫裙,发髻松垂,衣饰质朴,却挡不住那绝世的容光。
姑she主人瞥过冰室:“何一笑疯了?”
任白虹不爱把话说死,况且他心中也有疑虑:“八成。不,七成。我有些不放心。”
姑she主人道:“想好对策了吗?”
任白虹沉吟片刻,道:“那棺对何一笑意义重要,不论疯不疯,他总要注意着的。我在肩舆之中,不太方便,一会儿我出手引开他,你趁机推开棺。”
姑she主人又道:“打开暗道的法子在白蔓君手里,他没到之前,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任白虹极轻地笑了一下:“他必定早来了,只等我们解决了何一笑,才来收渔翁之利。”
“你甘心让他做渔翁?”姑she主人转头看来,视线似乎穿透纱帐,直抵对方身上。
任白虹与人隔绝久了,在这种目光下有些微不自在:“这是挑拨?你可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从始至终,姑she主人眸光不曾有片刻动摇,如高山顶上最洁白的一捧雪,即便听了这话,也只道:“不是挑拨――是拉拢。”
任白虹颇感新奇:“我以为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
姑she主人蓦然叹了一声,仿佛檐下的落雨,叮叮当当敲着人心房:“三个人的船,总不如两个人行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