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
作者:蓬岛客
时间:2022-12-15 17: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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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白虹道:“若船上只一人呢?”
话里隐含意思值得揣量,姑she主人却似什么也没听懂:“那便是白蔓君的船了。”
说至此,二人一齐息了声。任白虹喊了声:“中玄。”
卜中玄与他相处日久,知他心意,扛肩舆往前。
何一笑是疯,不是傻,因而在剑气临头前,抱着人跳开了。
然而任白虹原不是想把他如何,无甚杀机,剑意如yīn雨绵绵中的黯淡日影,飘忽不定,将他锁在一处动不得。
那边姑she主人如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在棺旁,微微侧首,掠了掠鬓发。
她发丝原本就一点不乱,这动作做来却美态万千,再自然不过,可任白虹见了,品出些微古怪。姑she山主何等样人,何以忽露出这副小女儿qíng态?
这模样哪像要做生死斗,倒似去见牵念已久的心上人。
他收剑,在何一笑想要回身前道:“你若再动,那副冰棺可保不住了。”
这法子当真有效,对方站定,只回头望了一眼。
任白虹一直提心,这时终于稍松了口气。
便在这时,暗道中又有人来。
“抱歉抱歉。我来得太晚。”
白蔓君腰垂鸟衔花玉环绶,手里仍捏着那柄黑檀扇,说的是抱歉,眼中却满是笑意。
他与姑she主人说的同样话,但任白虹知他不安好心,当即不冷不热说了一句:“的确晚了。”
白蔓君以扇敲额:“我这便来赔罪。”
他一边说,一边往冰棺去。
何一笑见此,脚下动了动,却忍住了没离开原地。
到得棺前,白蔓君扫了一眼,神色大变。
“怎么不是江卧梦!”
这一句道出,纵是任白虹也吃了一惊,他反应极快,叫道:“小心!”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自入了这冰室,诸人皆未回头看过,竟未发现在边角里藏了人。
此时头顶上方洋洋洒洒落下一片细细密密的红雨,白色肩舆似堤岸上一只长细腿的水鸟。
卜中玄知晓时间紧迫,松开手,任肩舆重重落地,回身挡在红雨前。
他两臂相jiāo遮蔽脸面,一步踏前,微弓下身。
外家功法练到深处,便有铜皮铁骨,卜中玄luǒ露的手臂肌ròu块块隆起,表面泛着金属光泽,与红雨相jiāo时,碰撞出银白冷光。
然而到底是血ròu之躯,他全身衣物在雨中几乎消融殆尽,看来坚硬无匹的肌肤如被牛毛细针划过,浮出道道血痕。
不过几息功夫,他衣衫褴褛,如从血水里走出来。
晴霁后,这雨又成了暖融日光,如chūn水碧波盈盈,叫人骨头也苏。
任白虹虽在肩舆中,却知qíng形不妙,再顾不得其它。纱帐微扬,他一步踏出,仍同流波台之上,伸手提了师弟肩膀,将人拉后一步。
然而今日不同前时,卜中玄往后踉跄一步,却又似无骨般滑到在地。
任白虹心上一窒,左手挥出一剑,便转到前头去看人。
卜中玄眼仍睁着,却淌着血泪,口鼻间亦有鲜血冒出,身前衣物损毁厉害,肌肤上鲜血淋漓。
青娥剑剑气可怖,软红绡也是神兵,若有意为之,可送剑气入体,侵蚀五脏六腑。
卜中玄还未断气,摸索着抓牢他一片衣袂:“师、师兄――”
任白虹眼见师弟惨状,目眦尽裂:“江逐水!”
那边江逐水白衣胜雪,手提软红绡,剑尖上一线血色。
“任山主。又见面了。”
事到如今,任白虹还有什么猜不到。既然这人没死,那何一笑的疯癫也只能是做戏。
想到此处,他忙扭头去看。
何一笑仍是那副衣冠不整模样,却放开了手中抱着的人。
那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不过一具做工粗糙的木偶,只头上顶着个发套。
他神态已回复正常,恣肆无忌,察觉到任白虹目光,眼光微动,回瞥过来。
那双绿眸如夜间猎食的猛shòu,叫人心上发颤。
更令任白虹惊奇的,却是冰棺旁,姑she主人正与白蔓君僵持。
73、
任白虹揽住已然断气的卜中玄,弯腰将他放进肩舆中。
“哈哈哈!好算计!当真好算计!”他转过身,神容狠厉,“我未想到你师徒二人心狠若斯,竟拿整个狱法作赌!”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一点。扪心自问,任白虹心知自己绝无这种胆量。
然而他忽看见了姑she主人。
其人与白蔓君分站在冰棺两头,虽未剑拔弩张,但双方暗流涌动,绝不平和。
涿光与姑she结盟十多年,直至现在,任白虹仍未想明白对方是何时背叛,又因何背叛。
这事同样在白蔓君预料外,他一转念,有了揣测:“棺中是你什么人?”
即便到了这时,姑she主人脸上也不见半点异色。
“这是个没什么意思的故事,”她道,“我自小学医,师父去后,只剩了一个同门。”
白蔓君乃是飞英会之主,照理天下间的隐秘少有能瞒过他的,但眼前便有一桩意外事,令他大感兴趣。
“你们是师姐妹?”
姑she主人伸手轻抚薄透棺面:“我此生原本只想与她一起,可惜遇见姑she山主,被掳去做炉鼎。我怎舍得她沦落至此――她与我必定是同一想法。”
这些事江逐水也不知道,因此听得格外仔细。
姑she主人神姿清逸,此时终于多了点人味。
“我只盼她这一生平平顺顺,眼中不见半点污秽。学医自然是有用的,你们只知她半道死了,却不知是我亲手将匕首刺入她胸膛。天底下也只她懂我,知道我真意。”
白蔓君手指抓牢了扇,忽道:“你自然不会杀她。”
姑she主人竟笑了。她气度飘逸,整个人看来却寡淡如水,这一笑也只如花开又谢,再寻常再自然不过。
“我知晓这一刀下去,不会真正害她xing命,却也不能拖长。我舍不得她受一点苦,只想她再睁开眼时,看见的仍是从前的我。”
白蔓君道:“姑she山主爱你,自然会为你照顾她,只是时间太长,她醒不来了。因此你找上狱法,与何一笑做jiāo易,将她藏在这儿,留待自己有能力相救的时候,”又问,“你与丁玉琢是什么关系?”
这话隐含意思谁都知道,姑she主人却不以为意:“他是夫君的弟子。夫君临死前,让他不要寻我报仇。仅此而已。”
白蔓君忍不住笑道:“你竟唤姑she山主夫君?”
姑she主人神色无变:“不过一个称呼。”
白蔓君听出些异样:“你不恨他?”
姑she主人道:“他是虎,我是人,他生来便是要吃人的。”
她目光巡过在场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江逐水与何一笑。
“人成虎易,虎成人难。我无伤人心,虎却非人,无能自控,他不过是个畜生,我恨他做什么?”
任白虹将姑she主人的话一点不漏听进耳。
他实在太过瘦削,直起身时,身量又高,叫人见了胆战心惊,怕稍有外力他便要折了去。幸而他提了剑,连剑带鞘,都洁白无暇,剑身又长,勉qiáng能撑起这具过于脆弱的躯体。
“你早与何一笑做了jiāo易,却又假装应下我的拉拢。沧临之时,我便怀疑过为何何一笑会来,此时再想,分明是你通风报信。所以我沧临弟子尽数折了,丁玉琢却完好无损回来,可笑我竟从未疑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