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随着外界热源的介入,身体开始逐渐回温,连带着体内尖锐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
可不多片刻,这原本让人舒心的热源,却又逐渐变成了折磨。君无衣闭目运气,清楚的感觉到自腹中迅速燃起的热度,很快传遍了全身。惊人的灼热感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一只被煮熟的鸭子,几乎要冒起烟来。
腾地一下从桶中站起来,赶紧láng狈地往一旁那桶冰水里钻,直到被烫的嫣红的肌肤在冰水的浸泡下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莹白,君无衣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
君无衣心中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如果没有这两桶东西,怕是他根本就撑不过。可转念一想,单司渺当年练此诀时,不过是个làngdàng江湖的野小子,又哪里的来的条件去弄这些东西,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想到此处,却不敢再往下想。
第95章 第四十一章
“君爹爹?”怯懦地小软声悄悄在门口响起,狗蛋被白楚楚勒令带走之后心有不甘,好不容易趁人睡着了,才偷偷溜了出来。
探进小脑袋一瞧,君无衣正躺在一个大大的木桶之中,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因为寒气而结了一层薄霜,瞧来十分漂亮。
“君爹爹,君爹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摇了摇,小手被冰得一个激灵,却不见人醒。
君无衣几个时辰之内在冰火之间备受折磨,本就筋疲力尽,加上体内真气犹如海中之粟,气若游戏,几乎要散了去。大惊大怒之下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练。此下好不容易沉下心来入了定,却被狗蛋得这一声声呼喊,弄的有些乱了心神。
狗蛋见君无衣不理会他,小嘴一撇,gān脆顺着桶沿爬了上去。双手刚刚抓住君无衣的臂膀,就被他冰冷的体温吓了一跳,又晃了晃他,仍不见睁眼,就以为君无衣大约是跟娘亲一样,不要他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隐约听见了狗蛋的哭喊,君无衣眉心一皱,体内刚刚聚起的真气啪地一下散了开来,陡然睁开的眼伴着木桶的破裂声,尚未融尽的冰晶,碎了一地。
狗蛋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地哇哇叫,却见君无衣浑身一个哆嗦,陡然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起来,吓得他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扑了过去。
单司渺在很远处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简雨这才刚迎着人往里走,眼前唰地一下,便失了面前之人的身影。
当他撩开帐帘的时候,便见一大一小,二人正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狗蛋小脸苍白,却满身是水拼了命将人往榻上拖,大的更糟,几乎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已抽搐不止,嘴唇都隐隐泛出了紫色。
一把将人抱上榻,门外的弟子也应声赶到。
“把这小子带下去换身衣服,再熬碗驱寒的药给他灌下去。”单司渺吩咐了一声,便将人尽数赶了出去。
面前的人经脉紊乱,只留了一丝气息。
贴在他背心的手掌源源不断地将内息渡了过去,而另一只手,则粗鲁地将他身上的湿衣扯下,直到将人拔了个jīng光。
君无衣迷迷糊糊间,梦见自己游走在冰雪连天的大道上。饥寒jiāo迫,天地间似乎只有他孤身一人。偶尔闪过一缕艳绝的身姿,却伸手抓不到,反而让自己噗通一声跌落在雪地间。刺骨的严寒,使得他不禁蜷缩起身子,直到渐渐被冰雪所掩埋。
忽然间,不知是谁人温热的手掌,将自己从雪地间拉了出来,死死圈入怀内。梦中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依旧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这一夜,单司渺丝毫不敢大意,若是稍有差池,怀中的人便会一命呜呼。他一夜未眠,替他渡气顺息,却见他陡然软下的身子,又往自己怀中蹭了蹭,嘴里还发出一些舒服的鼓囊。
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又被绷住,手臂间却又将人用被褥圈紧了些。
君无衣一睁眼,便瞧见了圈在自己胸前的一双□□的臂膀,身后紧贴的触感是人的温度。而且……还是和自己一般,未着寸缕的人。
微微侧过头去,瞧见了单司渺一张浅眠的俊脸,顿时浑身一僵。体内流转的真气使他知晓,对方不过是在替他运功,可就算如此,也依旧抵不过肌肤相亲的尴尬,何况这个男人…真的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
不动声色地往外挣了挣,却忽地腹中一痛,昨夜炙热的灼痛又隐隐从丹田中升起。眉心一蹙,下意识的运功抵抗,却骤然间发现自己内息全无,就如同一个废人一般汲取着他人的施舍。
内心的慌张与惊恐使得灼痛感更甚,君无衣刚打算撑起身子,却忽地被胸前的手掌按住了。
“别动。”男人的声音因为刚刚睡醒带了些惑人的慵懒,君无衣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耳根后的气息使得他体内的温度又高了一些。
“热了?”单司渺伸手在他额上抚了抚,抱着人坐起身来。
“你……”君无衣刚勉qiáng吐出一个字,便觉得内息一乱,漫天的疼痛铺盖而来,使得他瞬间绷紧了身子。
“忍一忍。”身后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重新将他圈入怀中,紧贴着自己背部的胸膛明显变凉了,体内本是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变的凉慡起来。君无衣讶异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体内的灼痛渐渐被抚平。
“内力尽散是正常的,顺利的话,七天后就会重新凝聚。”单司渺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便又没了声响。
“你怎么会在这儿?”君无衣其实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若不来,你又怎么赢得了李鸿英。”单司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记得我在村子里同你说过,要对付李鸿英,还差一样东西,只有我能给你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却不是这本无相诀,而是你体内的无相内功。”君无衣说得咬牙切齿,“你明知道这本秘籍我拿了也没用,却还故意做出一副视如xing命的宝贝模样,从头到尾你都是在耍我!”
君无衣就是最讨厌他这种似乎无所不在其掌控的样子。离李鸿英大寿之日已不足半月,自己已然是没有退路,孤注一掷了,他凭什么还能如此儿戏……
“你就不怕,舍了一身功力给我,我先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
“嗯……”
“单司渺?”君无衣一回头,便见男人竟是又睡着了。
“单司渺?”君无衣又唤了他一声。
“嗯?”半响,单司渺缓缓睁开眼,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
“你……”君无衣瞬间明白过来,对方是打算以己为介,通过渡息来助自己功力大成。可内息是练武之人的根本,就如同泉水之眼,生兮取兮,若是过度消耗,对人损伤极大,甚至枯竭而亡也不为过。
“……你打算渡几成功力与我?”君无衣问。
“不知道,渡完七日再说吧。”
“……”七日?君无衣几乎嗤笑出声,渡功一事非同小可,哪怕是武林翘楚,七甲之辈,也不敢轻言七日,何况这才一日,对方就一副快内息耗尽的模样,连续渡气七日,对方岂不是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