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尊上,李鸿英的人又折回来了。”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在仆人的搀扶下伏在了地上,语气之中显得有些焦急。
男人微微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楚修带的人?”
“不是,是万财神。”
“哦?”男人沉吟片刻,重新覆上了面具,“罢了,凌霄留下,先把这丫头带走。”
“那…楚修那里,可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不用,他李鸿英气数已尽。”男人眯起眼来,回头去瞧那山下看似平静的洪洲城。
在夕阳的笼罩下,整个主城都染上了一层huáng晕,可本该是安详谧晚,炊烟袅升的城内,此时实际上却已是一片láng藉。
君无衣的出逃让李鸿英大怒,下令全城搜捕,百姓上下均被牵连。洪州城里谁不知滕王阁的手段,盘问两句,稍有犹疑者便杀,错杀者数千,以致商铺不敢迎客,妇孺不敢揭门,一时间饿殍遍野,人人自危。
可此时,始作俑者的滕王阁内,却依旧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氛围。
“义父,寿宴当天的菜谱已经准备妥当,义父可要过目?”楚修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座山上目养神的男人,递上了手中的竹简。
男人睁开眼来,大袖一挥,直了直身子,“可有寻到那单司渺和君儿的下落?”
“还没。”楚修见男人眼眸一转,寒意森森,赶紧又道,“不过义父也不用着急,至少,我们也不算一无所获。”
一拍掌,便见以玉蝉子为首的一众人被缚着上了殿。
“老贼!”玉蝉子见了李鸿英,忍不住呸了一声。
李鸿英并未搭理她,她还不够资格。
“寿宴之前,我要见到人。” 李鸿英并没有说如果找不到人,会如何惩罚自己,可楚修心里却清楚的很,若是在寿宴之前,他还没有擒住那二人,怕是xing命不保。
可这些日子,他几乎倾尽了全力,也没有寻到对方的一点蛛丝马迹,这二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王爷!”万财神的大嗓门一路自大殿外而来,楚修眉头一蹙,俯身退下几步。
“王爷,那凌霄…那凌霄被人救走了!”
“你说什么?”李鸿英的脸色让大殿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万财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李鸿英的大腿哭了起来。
“属下,属下明明已率人寻到了那凌霄仙子的藏身处,只是就好像有人事先知道我们的行动一般,被人抢先了一步,把人带走了。”
“修儿,我刚刚的话,你明白了么?”李鸿英一脚将人踹开,却是留了他一口气,眼眸一转,又转到了一旁的楚修身上。
“楚修知道该怎么做。”楚修微微颔首,心中却是忐忑,擒凌霄一事,他毫不知qíng,这是不是代表,李鸿英不再信任于他?
“菜谱拿来,我瞧瞧。”李鸿英在一瞬间收了满脸的怒气,悠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那份菜谱细细查看,模样甚是满意,一时间,让楚修不敢开口再问。
“今年的祭礼还未到全,若是少了数,便从二门中这些人里替了吧。”手中一合,李鸿英抬眼瞧向面前楚修,那如炬的目光让他心中一惊,赶紧收敛了神色。
走出大殿时,内衫已被尽数汗湿,偏寒的体质让他冷得一个哆嗦。抬头瞧了瞧那如血的夕阳,楚修明白,自己已无退路。
“去把长生门的人全吊在外阁的城楼之上,我就不信他单司渺不出现。”楚修冷森道,“还有,把之前相思门的那些丫头,也全提出来,一并吊了。”
“是!”
第97章 第四十三章
凌霄醒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张不认识的脸,腆着脸,笑得十分欠扁。眉头一皱,袖子一甩,凌霄下意识地给了对方一巴掌。
秦渊本来是挺高兴的,刚刚完成了自家门主的差事,还没寻思着回去领赏呢,就被这一巴掌抽懵了。
“你……”
“你不是玉洛成的人?”凌霄瞧了瞧面前的状况,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秦渊的衣领,“梓欣呢?梓欣被那老贼带走了?”
“仙子稍安勿躁,秦某乃是长生门舵主,是奉门主之命来搭救仙子的。”秦渊一皱眉,委屈地摸了摸被抽痛的脸颊,yù挥开对方的手。
啪——
只是没等到对方的答谢,反而左脸上又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他怕是此时整张脸都是肿的……
“你怎么又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秦渊也怒了。
“你们为何不早些来!为何不救我女儿!”凌霄仙子何尝又是讲理的人,只是秦渊这次学聪明了,见她袖子刚举起来,就立马拔开了几步远,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那单司渺是让他先去滕王阁悄悄送信,利用李鸿英的人马引开玉洛成,自己再见机行事半路截人,可没说要跟对方硬碰硬啊,何况他也不是人家对手不是。
“仙子莫要急,一切等见到门主再说,啊?”秦渊见她眼中噙泪,也不好跟女人一般见识,只得先哄着。
凌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终是站起身来,勉qiáng按住了qíng绪。秦渊刚刚松下一口气来,却不知,折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罢了。
单司渺这几日不知所踪,别说见到人了,话都没来传过一句,凌霄天生一副急xing子,又哪里按捺的住,秦渊左拦右挡,好不容易勉qiáng阻止了对方,脸上却不知吃了多少个巴掌。
下头的弟子也不知是第几次瞧见自家舵主被人一巴掌拍了出来,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硬生生憋住了笑。
“妈的,死婆娘,凭什么老子要伺候她!早知道是这差事,我还不如跟钱哲换呢!”秦渊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
只是话刚说完,就见那房中忽地又飞出一个什物,由于速度太快,小弟子并没有看清是什么,只听见砰地一声,直到自家舵主再一次倒在了地上,定睛一瞧,才知是一个吃剩的桃核。
“你奶奶的……”秦渊觉得,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当初死也不会去得罪单司渺。
这小子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阿嚏。”带着人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的钱哲,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堂主?”
“无碍,不知是哪个小人在我背后嚼舌根子。”钱哲摆了摆手,回头瞧了瞧车上实沉沉的箱子,又驱马往前行去。
远远的,便瞧见了路边的茶寮里,坐着十来个侍卫,走近了一瞧,当中一布衣,青冠儒须,虽衣着简朴,却举止风雅,礼字当先,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带着十足的“京”味儿。
“哎呀,小二哥,来几壶好茶,些许gān粮,动作麻利些,哥儿几个可还要赶着把这物资送进滕王阁的。”
钱哲故意嚷嚷道,手一挥,让人走上前去。
那些侍卫见他们带着刀剑,刚打算出手,便被当中的布衣制止了。勉qiáng让开了一半的位子,各自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