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什么?”孟筠庭一听到打听二字就来了劲。凡是有打听价值的消息,一般都挺有意思。
“打听下胡不归的下落。”
“哈?”孟筠庭没明白,一旁的蒋莺莺却是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杨映泉的死跟胡不归有关?”
“我昨夜听到杨映竹跟他大哥说起了胡不归。”单司渺说着看向了一旁的蒋莺莺,见她牵着小叫花子的手一紧,继而又安静了下来。
“是胡不归下的手?”孟筠庭惊讶道,“他不是只喜欢挑战高手么,杀一个杨家小姐做什么?”
“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前些日子,城中便有传闻,说胡不归下一个便要入淮阳城,挑战杨家,可消息未得证实,杨映泉却偏偏在这时候死了,难道不巧么?”
“可是,杨家那三兄妹,瞧来都不算高手之列,他此时对杨家下战书,又是图个什么?”孟筠庭问道。
“不清楚,不过杨家的人,行为都很怪异,一定还隐瞒了什么。”单司渺皱起了眉,他还有些疑问未对他们说出口,比如君无衣的出现,比如杨映泉的死状,比如杨家两个兄弟似乎有所间隙,还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别人的家事,他懒得管,目前最重要的反而是,蒋莺莺骗他们进杨家的目的。
“若是今晚我找到了玉颜膏,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杨家。”
“明日?”蒋莺莺忽地抬起头来,单司渺随口应了一声,笃定她会想办法留下他们二人。
“杨家这是非地,不能再呆下去了。”单司渺捏了捏指骨,从破破烂烂地行李中扯出一件全黑的套衣,等天色渐渐暗了,便从房中溜了出去。
一路摸到药房,倒不是很艰难。杨家中格局雅致简洁,以chūn夏秋冬四季为名分别立在东南西北的四个院子,就是主人家住的地方,中间围住一个大庭,庭中松竹挺立,泉水叮咚,坐落着大小客房,而下人住的地方则在庭中的后院处。
药房跟书房只隔了一层墙,在杨映松所住着的chūn院里。单司渺第一天入杨家时便发现,这chūn院是朝南的,正对着杨家大门,这说明,这chūn院原本是杨严风这个主人家所住,也是正个杨家的核心所在。
单司渺潜入药房的时候,周围并没有瞧见任何守卫。院子中静悄悄的,只偶尔有些虫鸣声。
他在房里翻了好一阵子,也没瞧见蒋莺莺嘴里形容的那玩意。青白如珠,滑而不腻,味甜,有着淡色光泽的药膏。药房中藏有很多他从未见过的珍品,却惟独少了这一样玉颜膏。
“二叔,求你了。”
隔壁忽然传来轻微的哽咽,单司渺手中一顿,轻手轻脚地将耳根贴上了一旁的墙壁。杨家财大,墙壁隔音效果本是好的很,但偏偏遇到了单司渺这眼疾耳尖的怪物,这一贴,隔壁的动静,都被他听的真真切切。
“不要…”声音是杨映松的,却带着绝望的软弱。
另一个男人没有说话,只能微微听到些衣服的悉索声,接着伴着杨映松的一声痛呼,另一个男人开始重重地喘息起来。
ròu体的碰撞声让单司渺陡然撤开了耳根,他虽没经历过□□,但这些年在江湖上见的可不少。这一听,便知是那杨映松被迫了。
能被唤作二叔的男人,不是那杨严宁是谁?
单司渺恶心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侄子下手就罢了,还专挑个残废欺负,当真是禽shòu不如。
这一想,便又想到那日里杨映泉死后,他与君无衣发现她并非完璧之身,莫不是,也是被这所谓的二叔qiáng了去的。
人xing之恶,恶于天。
单司渺不再去管隔壁的动静,专心又在那药室里寻了一圈,却忽地听见隔壁的杨严宁出了声。
“玉颜膏你一会儿自己擦上,明日我再来。”
听到玉颜膏三个字,单司渺脸上一黑,本来就黑的脸此时看来更加吓人。门开门关,隔壁再没了动静。
单司渺没法子,只得出了药房,在那书房窗沿下悄悄开了一个小口,往里瞧去。
只见里室的美人榻上,杨映松光luǒ着身子,正艰难的从一旁的一个小盒中,挖出一些药膏,往自己身后抹去。他下半身不能动弹,只得趴在榻上,用手去够着自己那处所伤之地,一双腿长而细,因为常年不运动甚至显得有些脆弱,面上却没有一丝表qíng,看来像是习以为常。
单司渺动了动鼻尖,空气中有点甜甜的味道,是蒋莺莺所形容过的。可更多的,是□□后留下的糜烂味儿。
单司渺头一次有些反感自己过于灵敏的五感,好不容易待里面的人上完了药,穿了衣将自己重新挪上了轮椅,想着等他走了,自己好进去拿了药膏,却瞧见轮椅上的杨映松手一扬,硬生生扯出一丝冷笑来,忽地恶狠狠地将手中捏紧的药膏盒啪嗒一声丢向了窗外。
单司渺本能的侧身一接,正巧接住了他丢出来的药膏,掌心被那盒子震得有些发疼。
单司渺楞了一愣,没想到这东西得来竟是如此容易,又朝里瞄了一眼,见他又恢复了平日里一副温文的面孔,正往门口来了,随即身子一缩,赶紧往回溜去。
待回到房中,天色已露了白。单司渺撇去了药膏上被用过的那一层,用下面被没用过的细细涂在了脸上。这才刚弄好没一会儿,便见孟筠庭搂着一大筐早点进了来。
“来做什么,不会敲门?”单司渺顶着一脸药膏,瞧来十分滑稽。
孟筠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手上的点心往桌上一搁,道,“小爷特地带早点来给你,还摆脸色给我看,哟,瞧这小脸滑的,看来是得手了?”
单司渺随手拈过一个桂花糕细嚼慢咽起来,不理会他。
孟筠庭撇了撇嘴,忽地瞧见那药膏盒上还有一层晶莹剔透的药膏,像是特地被人从上头刮下来的一般,便财迷似的用手指一抹,就往自个儿脸上涂。
一边涂着,一边还得瑟,“我说你,这种好东西,你就这么làng费,仔细点儿用知道不,快,帮我看看白了没?”
“不过…我说这东西怎么有一股子怪味儿。”
单司渺嘴里的桂花糕差点没给一口喷出来,心想着人家往□□儿里捅过的东西,能不有怪味儿么,自己都膈应了好久才狠下心涂的。
正思考着要不要告诉这厮,却听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怎么了?”门一开,一个侍从正不慌不忙地敲着门,一边还跟一旁的伙伴说笑着,一个没留神,差点给摔了一个大跟头。
“姑爷,二老爷召集了所有人去大厅,就等你了。”那侍从见了他,也不行礼,冷眼冷声地道了句便转身走了,那面上哪里是把他当姑爷叫唤,分明是当成个扫把星。
单司渺也不生气,随口应了一声,换了件gān净衣服,就同孟筠庭二人一同朝大厅里去了。
一进门,果见所有人都在,包括来贺喜的那些。
“哟,新郎官来了。”那连一硕第一个瞧见了他,惯例开口讥讽道。单司渺瞥了他一眼,不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