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完结
步回辰微笑,将他拥得更紧,贴在了自己的心口间,低声道:“那你就得跟我生死一处了,好不好,沈轻澜?”
沈渊深深地凝视着他,这个男人,总是在极力给予自己活下去的一线希望……他闭上眼睛,与他呼吸相闻,心跳相依,终于伸臂揽住他的脖颈,不则一声地埋首进了他温暖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回来了……滴了一个周的眼药水,泪腺发达,总是流到喉咙里好痛苦……谢谢大家在俺痛苦的时候耐心等着俺……
不过被基友吐嘈说:“什么泪腺发达啊,不就是脸大嘛……”5555555
第66章 亭堡之夜
他们自流沙海中踏上归程,虽然处处危途,泥淖平沙中杀机四伏。但袁昌等人已随着沈渊走过一回,步回辰手中又有沈渊绘制的八百里流沙地图,因此一路走过,竟是有惊无险,连马都没有损失一匹。
步回辰对沈渊所说的“公子令名”,并非玩笑之语。沈渊率袁昌部深入绝地一役,自己虽不愿张扬,但却深深地铸定了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来路之上,他以绝世轻功救助将士们脱困流沙之危,不知凡几;指点地势,妙计破敌之策,更令悍勇边将们拜服得五体投地;最后舍身诱敌的壮烈决绝——自袁昌以下,无人不对这位文弱公子敬仰爱护得如同天人一般。就连爬山上坡时驮他的马匹,仿佛也更卖力一些,躬背奋蹄,吐着白沫抵死前行,绝不肯令受了重伤,又没有车驾可坐的沈公子再受一点儿颠簸苦楚。步回辰悄悄调笑沈渊被他们护得象怕摔怕化的糖人儿一样,沈渊白他一眼,就要自己翻身起来骑马,惊得步天教主连忙讨饶,只得应下了亲自指点谢文朔武功一事,方才过关。想想又不甘心,看看总是变着方儿往沈渊身边凑的半大小子,叹气道:“我这不是在‘养虎贻患’么?”
沈渊坏笑道:“不过是指点武功,算得了什么?要是正式磕头拜了师父,那才有趣儿呢。江湖上多少年没出现过师徒相残,欺师灭祖的大事了,若有这么个热闹,我可得好好瞧瞧。”步回辰又笑又气,捏他嘴道:“能说话了就讨厌得紧,舌头里还扎着刺不成?”沈渊偏头挡开他的手,道:“别捏,疼。”步回辰看他道:“你还知道疼?”伸手按住他那嵌着珊瑚珠的残疾右手,道:“这是怎么回事,总该讲给我知道了吧?”他曾为沈渊带了几名危须俘虏,以备吸血之用,但沈渊摇头不要,反叫他将俘虏全数杀了,以防泄露流沙海路径与危须人知晓。平日里亦肯喝些汤水稀粥,竟与活人无异。步回辰情知与当与他身上的这些怪异符咒有关,但几度问起,沈渊却总是装聋作哑。此时听他询问,立时故态复萌,呜呜啊啊地用手背揉揉嘴角,装模作样地皱眉蹙额,仿佛求救似地往周围簇拥他们驰行的骑兵们看了一圈,立刻便有不少关心的目光朝他们射了过来。
步回辰哭笑不得,只好道:“好,不问就不问。”想一想还是不甘心,揽着他控马前行,在耳边威胁一句,道:“你道没人的时候,我也问不出来么?”沈渊满不在乎地一笑,打个呵欠,又缩进他怀里去闭目养神。步回辰笑着叹气,揽得他在自己怀里靠得更舒服些。想着问不问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怎舍得委屈了怀中的这一个人?
他们离了流沙海,路程立时平缓许多,虽不似中原那般遍野桑麻,村落相闻;但亦有了郡道长亭,亭堡塞垒等处,俱是步天军所控制的地方。天色将晚之时,他们到了一处亭堡,亭尉连忙率部出来迎接教主,接风洗尘。谈起边关诸事,道马衢三城安宁无事,四野俱靖;想来危须人不敢来扰,连冬季边市也开了。众军尽是本地生长的汉家儿郎,舍生忘死卫国御边,那不是为了家人平安?听得这样的好消息,欢呼如雷,更是归心似箭。步回辰便令人先回马衢报讯,而远征大军则在亭堡之中驻扎休息,明晨再行。
他布置完军务,回至亭尉督人布置下的上房之内。说是上房,也只是亭堡望楼中的一处石屋,里面粗椅木榻,家具简陋,连窗子也不过是在墙上开的一个石洞而已,上面糊了几张泛黄的绵纸,风一刮便哧啦啦的响。沈渊裹着貂裘缩在榻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盆架上的盆中炭火。远征军中衣食不周,他身上衣物尽是东拼西凑起来,大半不合身,阔大的灰黑色绵衣袖口里露出一段瘦伶伶手腕,沾染上几星炭灰,哪还有当初那个衣履修洁的贵公子情状?但偏是这般褴褛孤弱的模样,一颦一笑之间,牵动无数军心,拨乱几番情肠。步回辰凝目注视,明白当年郑骧郑骥毕生沦陷,便只在那人的一个回眸微笑之间。
沈渊听见步回辰推门声音,抬头瞧瞧,笑道:“好冷,外面下雪了么?”
步回辰看看望楼间岗哨森严,不需自己忧心。便关紧门扇,走至榻前,接过他手中火棒,应道:“还没下,飘了几零儿。”沈渊又往毡毯中缩了缩,道:“今天阴了一整天,晚上准有大雪。幸好咱们赶到了这座亭堡,否则说不定要冻死马匹呢。”步回辰拨旺火盆,笼上火笼,又在风炉上坐了水壶烧水,应道:“我瞧过了,亭堡里柴草充足,大军停留一夜,没什么要紧。”柔声道:“过来烤火,我为你暖暖身子。”
沈渊微微低头,步回辰为照料他伤势,一直与他同榻同寝,怜惜体贴,从无轻薄戏弄之事。因此沈渊也对他放心信任,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里,低声抱怨道:“一点儿也不暖和,你身上也好冷。”说着展开貂裘,覆在两人身上,道:“谁让你只有这一件厚毛衣服,自己连替换的都没有,活该在外面挨冻!”步回辰笑道:“好,过会儿可别叫热。”屏息练气,调理内息,运转周天;不一时冰凉的外袍便透出了融融热气。沈渊舒服得倚在他身上,闭了眼睛,嘁了一声,刁难道:“这功夫也就马虎看得过去,跟个泥火盆差不多。要论黄铜盆儿,可就比你强了。”步回辰笑着呵他痒道:“你个刁钻古怪的,把我比盆儿么。”沈渊笑得抽气,忽地呛咳起来,咳嗽着道:“好好好,你比盆儿强,没这般炭气呛人——”步回辰忽地搂紧了他,低声道:“不是炭气。”
沈渊目光闪动,也察觉出了窗间有异。伸臂揽住步回辰肩膀,细声道:“呛得紧——你没事吧?”步回辰摇摇头,拥着他避开外间窥视的目光,在耳边小声问道:“你呢,身上有没有不好?”沈渊亦知大敌在侧,步回辰当得谋定后动,偎着他的脸轻声应道:“哪有毒~药毒得着我……”步回辰听着窗纸细若无闻的沙沙声,低声道:“我要唐突你了,你别生气。”沈渊轻唔一声,已被步回辰俯过来吻住了嘴唇。
两人为迷惑外敌,搂抱一处,深吻浅尝,低吟不绝,仿佛都已在情~事中迷醉万分;实则唇舌纠缠间,正在轻言细语,备数来犯之敌。沈渊低声道:“还有人……从房上过来。”步回辰道:“嗯,堡外有女墙,自然难以防备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却不是大军来犯亭堡。”沈渊张口让他吸吮自己舌尖,微痛复羞,低声道:“窗下两个,院中七个,房上……一共十二个,你……别留一个活口。”步回辰吻得怀中人呻~吟唔嗯,只觉快意非常,胸中畅美难言,柔声道:“好,你放心。”情知他是羞于令人觑见这样景象,小声哄道:“待得宵小集齐,便请公子考较本座武功,如何?”
两人接吻间相视一笑,灵犀相通,俱有些情动。步回辰抚着沈渊嘴唇,低声道:“再让我亲一亲,好不好?”沈渊揽住他头颈,迷乱一笑,立时又被步回辰控住唇舌,深吻不休。
此时两人已视得外间强敌如同死人一般,因此极是放纵,隐隐然便又都有些觉得:惟有此时做戏哄骗外人时,才能将自己也哄骗了过去——不论世间外事,不顾前路多艰,不许前世今生,便能如此纵情随性地相拥一刻。沈渊低喘浅吟,软声道:“你……抱得好紧……”步回辰唔道:“我知道你不欢喜,可是我舍不得放开你……”沈渊含糊道:“我不……你……你待我……”
窗际波的一声,一簇金针透纸而发。那针飞出时乃是一簇,一入窗棂,立时在发针之人的掌风之下,激荡四散,洒若急雨,直向帐间两人身上射来!电光火石之间,步回辰已臂拂貂裘,一股柔和至极的劲力透衣而发,立时将金针尽数笼住,针势立滞。窗外发暗器偷袭的人大惊失色,方知自己早已被步天教主发觉行迹,还不及夺路而逃,便见那轻软如云的貂裘忽地鼓荡紧绷起来,金针射在上面,竟没一根能扎透貂裘,便如是撞在了一块纯黑精铁上了一般。只听叮叮数声,数十根金针激射而回,射回之势比入窗之时更为骇人!窗外两人不及躲避,喉头,面门俱中了金针。两人原是怕步回辰神功盖世,为一击成功,便在金针上喂了剧毒,这一下反噬自身,连叫也来不及叫得一声,已然满脸漆黑,气绝身亡。外间房顶院中的人又惊又气,知道已方行踪已露,当下呛啷啷地四下作声,都亮出了兵器来,全神戒备。
第67章 天池毒门
步回辰意犹未尽地松开沈渊,低声笑道:“死了两个。”沈渊喘息微微,倚在他臂间道:“好意思么,两个爬窗户的小毛贼,也敢拿来吹牛。”步回辰扶抱他倚在榻间,轻声笑道:“好。”为他拥紧貂裘,道:“三十招之内,我杀不了这群人,凭你处置。”沈渊半支身子,抓住他袖子,目光闪动,道:“话别说得太满,外面雪地里有毒。”他话音未落,外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已经接口说道:“原来步教主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眼光高明的小情人?一起出来见见吧!”说话间又听房顶数众纵落下地,窗边两人齐声呼喝,挥掌劈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窗纸。掌风毫无出奇之处,却俱带着漫天朔风,卷起一大团一大团的雪花,往房中扑来。那雪花色作暗蓝,微一吸气,便有方才炭火一般的烟气呛人,显然是有剧毒沾染其上。
步回辰清啸一声,双掌推出,劲风如墙,室中飞雪被吹得乱卷乱舞,却没一星儿飘得进帐前方丈之地。他御掌于胸前,缓缓说道:“天池萧瑟,诛茅薄躬,在房中却不易布此诛茅毒阵。何必非要进房参见本座呢?”那苍老的声音咳嗽一声,随即赞道:“步天教主识见卓绝,一眼便认出我等来历。难怪年纪轻轻,便做了步天教之主呢。”步回辰自窗洞中望出去,见外面望楼平台之上,高高低低地站着十个身影,俱用黑布蒙面,掩盖住了行藏。当即站起身来,负手缓步走至门边,隔门冷笑道:“天池派拳毒二门,想来阁下便是毒门宗主颜无咎?”
那老者听他隔着门扇便叫出了自己的来历,更是心惊,顿了一顿,方笑道:“老朽不履中原多年,贱名竟然还能为步天教主所闻,实是愧不敢当。”见步回辰开门出来,身形挺拨,负手而立;虽是孤身一人,但在强敌包围之下,依旧风姿俨然,矫矫不群,心道:“江湖上传闻‘惊天一步’武功盖世,看方才御敌之能,果然名不虚传。我虽有备而来,也要小心才是。”当下袍袖暗拂,身后诸人随他手势,在风雪中错步急旋,在望楼的平台上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颜无咎站在阵前,向步回辰拱手笑道:“便请步教主赐教。”
步回辰见十人向外而立,结环成阵,或持软鞭,或挥长袖,更有两人持着拂尘。此时北风大作,这许多软兵在风中飘扬激荡,在其中飘舞纷飞的雪花皆染上了暗荧荧的蓝光。一旦步入他们兵刃所及之地,便不免身受毒厄。他艺业惊人,却毫不在意,只微笑道:“颜宗主若大年纪,如何还象小儿辈一般在本座面前捣鬼弄喧?你这毒门功夫全身侵毒,非常人敢练。因此连长安城中,定泰皇家大内的太监,都弄来充数,又何必伪称自己‘不履中原’?”颜无咎脸上陡然变色,喝道:“老夫不过看在江湖同道份上,称你一声步天教主,却不必听你拿腔作势!你既识得我天池毒门功夫,便请试试利害!”
步回辰无声一笑,依旧负手而立,衣摆飘飘,大袖临风,鼓荡得呼啦啦厉响,仿佛这座小小望楼上的劲风都疾吹到了他身侧一般。颜无咎见此出神入化的强劲内力,心中大骇,当即喝道:“太咸东南,烛龙栖寒!”身后九人应声而呼,举起手中软兵,足下疾旋而起,在空中转侧一处,忽地同时伸出左掌,搭在身前同伴身上,便如一条人龙一般。右臂中兵器乱舞,卷起天上地下无数毒雪,向步回辰身前疾扑过来!
步回辰不慌不忙,见十人结阵欺上,也不出掌抵挡,只身体微晃,倏地伸出右足,快若电闪地向前踏了一步,立时收足回立。这一步踏下,满地蓝荧荧的雪光之中,顿时深深地陷出一个黑漆漆的雪洞,深愈盈尺。正占住了阵中最前一人的先机!那人是个手持拂尘的太监,纵跃之间,已趋避不开,一脚踏过了步回辰点出的洞中,半膝没入,喀嚓一声,方知步回辰已将雪下的青砖都踩裂了。便觉得自己的小腿插~进地底冰洞之中,如遭刀割;尖声嘶叫,伸手便将拂尘往步回辰脸上扫来!那拂尘中杂着蓝荧荧的丝线,一旦扫上,便是巨毒沾身。身后九人见状,立时催动左掌掌力,助他攻敌。
步回辰身形微晃,已纵出丈余,轻轻巧巧地便避开了这夹杂毒质的强劲一拂。但天池众人已四下里布起毒~药,连空中亦是毒雾弥漫,步回辰一闪之下,立时趋进了他们的毒阵之中。主持阵势的颜无咎大喜过望,喝道:“天池浩瀚,青茅若波!”众人立时软兵高举,在半空中纵舞回旋,便如湖水生波一般,将空中的毒雾毒风,尽向步回辰身上扫荡过来。步回辰身形回转,袖带罡风,将毒质逼在自己身周三尺之外。颜无咎笑道:“老夫倒要瞧瞧你能支撑得了多久!”
步回辰身在毒雾之中,不愿张口对答,只无声微笑,展开轻身功夫,在雪中疾窜急奔,在望楼平台上连兜数圈。天池阵中诸人也连声呼喝,软兵连连向他袭来。离他最近的两人一举软鞭,一卷长袖,上扫下掠,俱向他挥将过来。步回辰足下不停,身形疾晃,趋避之间,一鞭一袖啪的一声,击在了一处。
若是钢铁兵器,这般劲力十足的一撞,自然要锋裂刃卷。但是软兵交锋,却只是纠错缠绕而已。两人见一击不中,便要撤招再攻,却觉手上一股极大劲力传将过来,仿佛鞭袖缠在一起,对方在狠命拖拉一般。使鞭那人性子暴燥,先喝道:“放手!”纵袖那人听说,恼怒起来,一面随着步回辰步法奔行,一面叫道:“你使鞭,我使袖,怎么是我放手?”忽地奇道:“我们怎么还在跟着他转圈儿?”便见步回辰身法不变,双掌翻飞,望空拉扯,将其余八人的兵刃一一以劲风遽带搅缠,统聚合在了一处。颜无咎大惊,喝道:“退后撤阵!”步回辰笑道:“做梦!”舌绽春雷,身如磐石,疾奔之间,陡然在雪中站住,凝立如山。
他劲力带动诸人狂奔,骤然凝滞不发,正是借力打力的妙招。绕着他全力奔行,急欲脱困的十人手中绷的笔直的软兵忽地一滞,顿时力沉千钧,反震回来。诸人各受自己劲力反震,再抓不住手中兵刃,只听哧拉数响,软鞭骤断,拂尘光秃,都烂成了十七八条,卷在北风之中,跟着雪花一起洒在地上。而使袖的三人更是狼狈,大雪之中双袖被扯烂殆尽,光着两条臂膀疾退数步。其中两人劲力较浅,止不住身形,撞在望楼窄墙之上,长声惨叫,坠楼身亡。
颜无咎大惊失色,不想步回辰不碰阵中带毒兵刃,一般地破阵杀人,直是势不可挡;其武功智谋,都非自己所能及。他本是仗着有皇家支持,潜心练出这个毒阵,想要以此称雄武林的。不想一出手便被步天教主连杀数人,顿时大为气馁,后退两步,喝道:“步回辰,你不顾惜你的军将性命了么?”步回辰正要追上歼敌,听他说话有异,目光一凝,掌缘已虚悬在一名天池弟子面门之前。那弟子知道他便是掌势劈空,一般地也能伤敌,吓得战战兢兢,叫道:“你杀了我,我的尸首就毒死了你!”颜无咎接口笑道:“是啊,天池毒~药,若无独到之处,岂敢在武林中妄称门派?这诛茅剧毒,沾体即死。死后血肉,俱成至毒!”挥手向望楼周遭一指,道:“你道我如何举手间便布下了这等多的毒~药?那些护卫你的士兵,都变成毒物了!”步回辰定睛细看,便见方才被他射死在窗下的两人,以及楼间守卫,望楼瞭望台上的士兵尸体,虽是在暗夜之间,也瞧得见面目幽幽泛蓝,肚腹肿大,肌肤破裂,流出一股一股的暗蓝毒液来,在雪地中蜿蜒流动。一旦有人不慎踩中毒液,溅在肌肤之上,立刻毙命,亦又成了一具毒尸,当真是流毒无穷,只怕整个亭堡都要变成一片死地。
颜无咎见他沉吟不语,冷笑道:“就连你方才巴巴护着的小情人,只怕现在也成了一具毒尸了。”他说这话本是想扰乱步回辰心神,不料话音未落,便听吱呀一声,不远处房门大开,沈渊扶着门框倚住身体,嫌恶地瞧瞧斜倚门外的一具尸首,懒洋洋地对步回辰道:“步教主,现下使到第几招了?”
第68章 茅香解药
颜无咎一见之下,惊骇莫名。他原本以为在房中陪侍步回辰的,当是个妙龄女子,不想竟是个文弱单薄的青年男子。虽然以步回辰身份,男宠男风之事,亦属寻常,但瞧着沈渊瘦骨伶仃,病容满面,连站也站不稳当,仿佛风吹得倒似的,如何却能在毒质遍布的房中来去自如?想着此人既得步天教主青目,只怕不能以娈宠度之,当是非同小可。一个步天教主已大是劲敌,何况又添上一个?因此大生惧意,不由自主地便退后了两步。他的弟子们更是惊慌,站立躲避之处散乱无章,已布不成阵势。
步回辰瞧着沈渊倚门当风,发丝被吹得散乱纷飞,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沈渊知道他定是要责骂自己,已抢先道:“你号称‘惊天一步’,自然是一步就该算一招的了。方才你兜了那么多圈,我也没数你究竟是走了几步,懒得跟你多加计较,便马马虎虎算个二十招凑数。加上方才在房中的两招……”他冷冰冰地扫一眼楼间诸人,道:“八招之内,这楼上要是还留了一个活口。你改名叫乌……呃,‘蜗行八步’算了。”
步回辰又气又笑,知道这讨厌鬼准是想说“乌龟八步”,总算是在颜无咎这个糟老头子面前,给自己留了点儿面子。也不多说,应道:“好!”声方闻,身亦动,一式“如影随形”,掌风如利刃劈空,直向颜无咎面门劈去!
颜无咎心下已怯,哪敢硬接步天教主的劈空掌?当即纵跃相避。他全身都是毒~药,料定了步回辰不敢直碰自己身体,当即右手斜探,一招“孤隼下望”,径抢步回辰手腕,嘴里喝道:“大家伙儿齐上啊!”步回辰身法回转,掌缘似带非带,将他手指以内力粘至左侧,正取向方才那名伤腿太监的喉间。那太监本是滚扑偷袭,想要扑击步回辰小腹的,不想却暴露在了自家门主的招式之下,总算他应变奇速,立时往后翻滚,方躲开了这一抓。步回辰早已纵身跃起,长袖忽掠,将另一人连环疾踢的腿风带至圈中。那人正要踢起雪块伤敌的,这一下扑头盖脸,将周遭几人的脸上都扑得尽是雪雾。步回辰疾闪而至,掌势劈空直袭,灼热劲力硬生生将剧毒雪水逼进他们以黑布蒙罩住的眼鼻肌肤。天池派众弟子虽以毒物修练内力,又含了克制诛茅毒阵的药物,却也经不住他这样霸道的驱毒之法。数声惨叫之下,被掌风拂到的几人已经瘫倒在地上,抽动一刻,便亦毙命,蒙着的口鼻中都透出了暗蓝毒液来。
颜无咎见自己苦心孤诣教练出来的毒门弟子损失过半,方寸大乱。见步回辰目光如电,已经射到了自己身上来,虽是冰天雪地之中,也出了一身冷汗,强撑着笑道:“老夫隐居多年,不识天下英雄。今日见识步教主神功,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不过步教主身边亲随军众,除了这位小哥之外,只怕没人再练得成这样一身百毒不侵的内功。”
步回辰听他说话,隐有以自己手下军众性命要挟之意,剑眉倒竖,冷笑道:“本座麾下军众武功如何,颜门主到了阴世再操心吧。”说着,左掌虚托右肘,右掌一竖,似提非提,正是劈空掌的起手势“左绕空水痕”!
颜无咎明白他这一掌劈出,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连忙倒退两步,喝道:“步教主,你多杀我一人,你的军众就多死百人。又何必非要同归于尽呢?”步回辰眉头一皱,凝掌不发。颜无咎捉住空子,连忙道:“诛茅剧毒虽然沾了血肉,便无活命之望。但若是散在风中,嗅而中毒之人,却还能有一个时辰的性命。步教主若许老朽一个前程,老朽这便将解药奉上。这亭堡中的军队,也就能毫发无伤了。”
那名伤腿太监滚在墙边,听他这般见风使舵,尖声叫道:“颜……颜无咎,你如何说这样话!你在宁王殿下面前,夸过什么口来?”
颜无咎白眉一挑,冷笑道:“老夫学成文武艺,售于帝王家。步教主既然有帝王之志,老夫将这身本事卖于步教主,又有何不可?”步回辰微笑道:“颜门主这话有理,那这等忠于定泰的奴才,也不必留在本座面前碍眼了吧?”说着,下巴向那太监的方向一晃,眯眼盯着颜无咎。
颜无咎一怔,他本是想随机应变,令自己能在步回辰手中全身而退的,并非真心想要交出解药。不想步回辰如此滴水不漏,立时便要他杀人立威。他得定泰皇族支持,才能苦心经营天池派毒门一脉,不在门派之争中落于下风,哪里敢说叛就叛?眼珠子转动,嘴里笑道:“步教主有命,老朽不敢辞,献了解药,便杀这群阉寺,可成?”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鼻烟壶来,摊在右掌心之中,亮在步回辰面前。左手也规规矩矩地亮在明处,以示毫无捣鬼之意。他的一干弟子见师父如此坦然交药,都有些不知所措,又慑于步回辰神威,不敢擅动,只得呆若木鸡地立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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