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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

作者:海盐柠檬挞 时间:2024-09-10 02:21:2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救赎 成长 美强惨

  “侯爷,王上又送请帖来了。”
  谢樽闻言没什么反应,风卷残云吃了半碗蜜饯才道:“这次又是什么?”
  “呃,挺多的。”沉玉掏出了请帖,一边总结,一边顺着念了起来,“打猎、冰钓、还有滑雪、煮酒、赏月……”
  “大冬天的打什么猎?他必然是想要试探我有几斤几两,不去,全都回了吧。”谢樽选择性地忽视了后面的。
  “……”沉玉沉默了一瞬,心下有几分无奈,其实他觉得完颜昼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但沉玉巴不得完颜昼离他家侯爷远点,因此他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毫无负担地把手中的请柬合了起来。
  “诶,等等,你刚才最后说什么来着?再说一次。”谢樽双眼微微眯起,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训鹰。”沉玉没再翻开请柬,直接回应道。
  “这个还有些意思。”谢樽将吃空了的碗放回床头,然后在床头捞了本书又躺了回去。
  北境鹰隼的厉害他少年时便见识过,那时在禾囿之中,他差点被其抓伤了肩膀,还是完颜昼帮他挡了一下来着,不过没有完颜昼他也不会被盯上就是了。
  “这个接下吧。”谢樽作出了决定,“顺便叫上完颜明洸和呼延云峰,人多热闹。”还能避免和完颜昼独处,好处多多。
  他没与任何人说过,其实他很喜欢和这两个人呆在一起。每与他们枕月听风时,谢樽总会有一种回到往昔的错觉。
  回到那个……与友人们听雨歌楼上的少年时。
  但谢樽知道这只是错觉而已,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包括他自己,一切不过镜花水月,但他总要找些事做不是吗?
  也不知远在长安的他们,此时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是否也会像他一样,偶尔缅怀那些回不去的过去?
  又或许他们此刻不思不想,不念不怨,只是静静向前,独行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之上。
  在北境漫长的冬日中,白昼被几乎只是一闪而逝,林海与雪原总是被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山川沉默,天地间只有星月如银,流淌于万物之间。
  在暴雪席卷上京的那天,长安也迎来了一场新雪。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柳絮般的雪花飘落,在檐上落下一层霜白,屋内茶香袅袅,应无忧翻着手中的未装订的典籍问道:“十四卷了,还差多少?”
  “还差六卷,比我预想的要快些,也许只要一两年了吧。”王锦玉双眼凹陷,满脸蜡黄,一双眼睛却比星辰更加璀璨。
  他接过一尺多高的书稿,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目光中满是珍惜与眷恋。
  “居然已经快六年了。”距他开始奉命修典明律,握着笔双手都在颤抖的那天,居然已经过去快六年了。
  应无忧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抚过自己眉间的褶皱叹息道:“是啊,时光飞逝。”
  时光去似流水,陆景渊谢樽回京、谢淳革新改制、南北两国修好仿佛都只是昨天的事,但回过头细细一数,居然已经过去六年之久。
  区区六年而已,却又是一轮物是人非。
  应无忧看向灯烛下执笔沉思的青年,只觉一阵恍惚,当年刚过他膝前的玉雪小童,已然长成了名动天下的一代贤臣,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
  “这本熙宁通律,必然名垂青史。”应无忧突然道。
  王锦玉闻言轻笑一声道:“还不一定用这个名字,陛下那里还未松口呢。”
  “和乐安宁,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应无忧摇头道。
  王锦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这个名字是他取的,他自然亦是如此认为。
  “好了,老师快专注案前吧,这半晌过去奏折一本未少,小心定国公那又来催促。”
  “所言甚是……”应无忧听了这话霎时没了兴致,魂魄被抽干似的吊着,活像一具尸体,“自改制开始,户部就没一天闲下来过。”
  “哎……你我同病相怜,都是国公手下当牛做马的卒子。”
  哦,对了,顺带还要在暗处给陆景渊当牛做马,应无忧木着脸腹诽道。
  “老师此言差矣,待律法修订完毕,我便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了,但老师案头的麻烦,恐怕永无休止吧?”
  “……”这语调听着分外熟悉,但谢樽不是走了吗?怎么莫名其妙又回来了?
  “明日你别来我这儿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椒柏听见里面传来的笑闹声,好奇地自窗边探头看了进来,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两位大人说什么呢?”
  “不是让你下去休息吗?怎么还在外头吹风?”王锦玉被突然出现的脑袋吓了一跳。
  “暗卫就是要时时刻刻守在主上身边呀。”椒柏笑道。
  王锦玉叹了口气,心知这鬼灵精怪的家伙说什么也没用,便打发道:“既然你闲着,便替我送封信给秦王殿下吧。”
  “是!”
  秦王府中,庭院中的一株凋零的海棠孑立,陆景渊坐在廊下,静观白雪穿庭而过,落在肩头好似飞花。
  “殿下,西边的信。”薛寒踏雪而来,将一封印着漆红蜡印的信递到了陆景渊手中。
  若是此地有卓识之人路过,便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封信不属于虞朝也不属于北境,而是来自于一个更加遥远的辉煌帝国。
  陆景渊收回落在海棠树上的目光,接过短刀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当陆景渊看到了信纸上肯定的答复时,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角。
  他将随信而来的多角太阳花金徽握在手中,金徽锐利的边缘刺入掌心,留下了一道道猩红的刻痕。
  六年前在阿勒泰洒下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了。
  至此,一切前奏已然谱写完毕,好戏即将开场,诸位……敬请入局。
  “殿下。”本已离开的薛寒听了下面人的禀报,又悄然来到了陆景渊身边,“定国公求见。”
  “他倒是会挑时候……请至酒阁吧。”陆景渊说罢将信纸丢入炭盆,然后看着它被火焰缓缓吞没,最后化作灰烬。
  待最后一片纸页消失,陆景渊起身离开,一袖粉雪骤然倾落,又随着他的转身如雾般散去。


第154章
  “十六部送来的那三千战马, 已然归属武威。”谢淳嘬饮着雪露煎泡的新茶,感觉额头的抽痛缓和了些许。
  “你的手笔?”陆景渊说罢又轻轻摇头否定,“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其实一直以来, 为了避免/流言蜚语和陆擎洲的忌惮,谢淳和谢樽在政治上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甚至连私交都减少了许多,但血缘终究是血缘,自谢樽离开武威起, 谢淳仍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牵连。
  不过陆擎洲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谢淳, 却也没有对他动手, 新制也因此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而在谢樽离开后的这半年里,谢淳也一直谨言慎行,从未有过任何动作,无声地向陆擎洲表达着他的立场与态度。
  至少表面如此。
  “不是我。”谢淳皱着眉, 将饮尽的茶杯放了回去,“是昭明公主。”
  “陛下对她十分纵容, 几乎是言听计从, 今日北境使节刚一入城,她便去中正殿求了圣旨,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陆景潇始终难当大任,其他皇子更是庸碌之辈。”陆景渊为谢淳将茶水添满, 又招手让薛寒拿了些茶点来, “陆擎洲有意让她涉政,只是恐怕难以成行。”
  “若她是男儿身……”谢淳抿唇,眉间郁气难掩, “不,女子也无妨。”
  “只是她先天羸弱, 生不逢时。”注定如昙花一现,难立心中所求的万世功业。
  听到谢淳的话,陆景渊眼眸深处泛起层层波澜。
  所有人都为这位惊才艳艳的公主感到可惜,认为她身体残损至此是天不许圆满,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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