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踏春
就这么浑浑噩噩着被抽`插捣弄了不知几百回,万红庵股间已是泥泞一片,艳红的穴`口无比软烂,才终于捱到了少年要交精。
肿胀的阳茎尽根没入了肉`穴里头,触抵到万红庵以前从未被发掘的境地,那饱胀的龟`头才厮磨着软肉一股一股地泻出热液。万红庵被深埋进体内的热流烫得失声尖叫,蹬扑着腿想要挣扎开,却被少年按紧了屁股不得脱身,只得强忍受着,直到囊袋里储的最后一滴精元被注入到肉襞里,方才被放开。
甫一被放开,万红庵就挣扎起身,离弦箭一般朝屋外奔去。少年也像是料到了他这一手,抬臂一把就拽着万红庵的脚踝将人拖了回来,隔着绣鞋将那小脚死死攥住。不过万红庵倒是机敏,将脚上滑溜的绸缎鞋一脱,这便金蝉脱壳般的离了桎梏,赤着一只脚奔命似的逃出门外,再没回头。
第四章
一只脚踏进弁华园,万红庵这才觉得缓过一口气来,背后不曾追着个甚么索命阎王,自己还尚在阳间,虽然手脚已是冰凉一片。
弁华园里一派喧嚣闹腾,想是才同那来踢馆闹事的争斗过一番,稳住了场面,正庆贺得意哩。也幸亏这乌烟瘴气的光景里没人留意,万红庵便浑水摸鱼偷溜进人群,欲往自己那间小室潜去,不料中途却被人截住。
“哟,红相公唱堂会去好耍呀,这多时才回来,是不是暗地里偷汉去了?”
这讲话的也是弁华园里一个倌人,名唤姚玉痕,平日里最是和万红庵不对付,稍微拿捏住点把柄就要开涮。若放平时,万红庵自然也是要同他扯皮回呛几句的,但此刻心里有鬼,生怕自己真败露些可疑的形容,便不同他纠缠,只狠剜了一眼,就如那偷灯油的耗子般埋缩着身形,急匆匆窜进自己卧房去了。
关门后万红庵先遣翠岫备了一桶香汤,将自己浑身浸没在水中,才有闲暇细思今天的事端。
越细想越是可气,万红庵恨恨地擦洗自己一身皮肉,发现腰身和大腿根部都有多处淤青红肿,当是被那人掐捏的。特别那少年精浓量足,万红庵一路行来的路上,屁`眼已是兜它不住,糊得满股都是还顺着腿根往下淌,将新衣都玷污了。这腌臜物件又不能遣别人清洗,不然必被看出端倪,真真罗唣人。最要紧的是自己这白挨了一顿暴肏,屁`眼都肏熟肏透了,钱没落着分毫,怕是连开善堂的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大度。
真是被鬼迷住心窍,卖肉的婊`子还装什么菩萨,万红庵最后在心里默然下了结语。也是瞧着那后生年纪尚轻,大好韶华实不忍见它在此断送,罢了吧。况且,万红庵忽然脸红到耳根,那后生阳`物甚伟,在他品鉴过的宝器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虽然痛煞苦煞,也不是不爽利的。说来室内光线昏黑,他竟连后生样貌也没瞧真切。不过这样也好,本就是露水情缘,断得利索。
这般思来想去,直到香汤渐凉,万红庵还没出浴的心思。忽然一通噼里哐啷的砸门声使人陡然回魂,门外有个洪亮嗓子喊着:“红儿,红儿歇憩了不曾?”
万红庵慌忙跳出浴桶,顾不得身体还湿着就将衣袍往上披,好遮住一身欲痕。果然才将衣带松松系了个结,门板便被生生撞开,来人面上笑模笑样,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却已经满屋子逡巡,不放过一丁一点的诡疑。有这等毒辣眼光的,全洈邑也只找得出一个,便是弁华园的掌事秦揽月。
秦揽月面上笑意盈盈,扭捏着身段凑到万红庵身边来,亲昵地抚弄万红庵濡湿的乌发:“红儿今日戏唱得辛苦,想必一身筋骨也乏了,可要唤几个小僮来给你通理一番?”
“当家的客气,”万红庵拦住他往下滑去欲翻弄衣领的手,一边心里埋怨,知道还是被姚玉痕这贼小厮嚼了舌根,“今日确实困倦了只想闷头睡觉,就不使唤僮儿们了。”
一边说着一边铺陈枕席往床上钻,还像模像样地打个呵欠:“实在乏了,招待不周还望当家的谅宥。”
“哪里话。”秦揽月又将房间周遭审视几回,似乎没瞧出甚破绽。正欲拔脚走人,途径那搁置鞋袜的板架时却起了疑窦:“这双盘云嵌银边的缎面红鞋怎的缺了一只?我记着是月初才做好送来,红儿今天第一遭穿它出去。”
“这……”秦揽月目光如炬,盯得万红庵背上直渗出汗来,小心翼翼应付道,“这怪我,今朝不知触了甚么霉头,回程时被个乞索儿撞歪,滑了一只鞋进臭水沟里,捞它不上来。”
秦揽月的面孔霎时变了颜色,厉声道:“你也不是不知现今甚么时候,再过半月宫里做宴,可是要跟皇上面前露脸的。这鞋本是特特做来配那身红绫撒花帔子,现下可好,我看你如何交代!”
万红庵一时嗫嚅,不知如何作答,只因怕说漏嘴牵出其他事由。
秦揽月见万红庵语塞,觉着自己凶恶了些,于是又放软些声气:“也不是刻意要使红儿难堪,只是你也知道,你这脚最是挑鞋,平日我都嘱着僮儿们提前个把月为你寻师傅订好下一季的,而今这时机是赶不出来了,怎就这般不小心能让它平白掉了去?”
万红庵垂头不语,伸手默默抚弄起那只失鞋的右脚,半晌道:“当家的莫焦躁,我先前那些鞋屐里还有些耐穿的,寻双红的来配也不难,可勉强应付去。”
秦揽月见他抚弄右脚的模样,脸色微僵,怕是自己失言无意戳到了他痛处,便也借坡下驴:“如此便是了,红儿辛劳一遭该好生休息罢,我这老厌物不再讨嫌。”
待秦揽月掩门而去,万红庵垂下目光,重又放到了右脚上面。一颗剔透的水珠忽然从他眼眶里滑落到鼻头,晃晃悠悠地坠下,碎在洋绉缎的被子上。他伸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脚趾,在灯烛的映照下,那玲珑雪白的趾头都泛着珠玉般的光泽,一、二、三、四,四颗趾头,最外面本该生长小趾那处平滑如璧,白中透露着疤痕消隐后的绛红。
第五章
万红庵这小趾当然不是天生畸缺的,也不会凭空就没掉,是他自己给砸碎的。
他还记得那一年,癸巳年,他在严府的地窖里,披头散发、身上泥泞。地窖只留了一口九寸见方的孔洞透光,四下潮湿阴冷。严玉郎就在这半明半晦的光景里对他讲话,声音撇开纷扬的尘灰传到他耳里:“好阿丹,你且想明白了,我再来看你。”
话毕严玉郎锁门离去,万红庵瘫在一堆土坷尘屑里半分也动弹不得,眼眸闭着,耳朵紧贴地面听那脚步声逐渐消散。他的右脚被铁铸的镣铐锁着,脚腕处已蹭落一层油皮,显出赤剌剌的颜色。
万红庵小字丹奴,外人多不知晓,所以寻常只听得父母唤他几声。遇着严玉郎后,便是严玉郎唤得最多。除了唤他丹奴,严玉郎在四下无人时更叫得亲昵,甚么“好阿丹”、“亲丹儿”、“乖奴奴”一连串的肉麻酸词简直信口拈来,每每哄得万红庵喜不自胜,脸都羞红到脖子颈了却还要强作骄矜,嗔斥几句。所以万红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寻常总和他黏黏腻腻、亲嘴嘬舌的好情郎,怎的一夕之间就换了面孔,变成个他不相识的恶鬼罗刹,竟害他到家破人亡。
万红庵手撑在地上,忽然埋头发出几声呜咽。他实不能相信,父母此时俱已魂归天外,离他而去了。
他没亲眼见着,怎么能信?可他的确听见地窖上方传过来细碎的人声,是那些来来往往的杂役小厮,窃窃私私地说着。他们说万家宅院现下已是人去楼空,官府抄家后流民又过来偷,能搬的都搬空了,连主屋四扇雕花桃木门都被卸下来。富贾万知荣与其妻万朱氏昨日俱已伏诛,东市施的绞缢,尸首未有家人来收敛,便扔到城墙根边填沟渠去了。
一开始万红庵只是小声呜咽,声音喑哑断续,像快竭流的溪涧。而后声势逐渐收持不住,便嚎啕大哭起来。他一边痛哭一边双拳捶胸,以头抢地,前额不断与地面撞击,砸出一个个血印,似是在祭拜殁去的双亲。整个地窖都仿佛浸没在凄风苦雨当中,一派撕心裂肺。
直到声嘶力竭,再嚎不出半个音节,脑内也轰鸣作响神志昏聩,这具疲软的身躯终于才肯伏趴在地面,于满地血污狼藉中沉沉睡去。
其后几天严玉郎也时常来探看万红庵,每次都是温言软语换得恶声相呛,带去的吃食衣物无一不被粗鲁掷回,他倒不恼。兴致来时还揽着万红庵咂个嘴,被咬破舌头挠得满脸血痕也是甘心的,只把那细手攥住,无限怜惜地贴在颊边:“阿丹瘦了,瞧瞧这手,何必这般作贱折磨自己?”随后又亲昵地一点鼻头,“我看你还和我犟得过几天。”
百般柔情,却只换得万红庵一口唾沫啐得他满头满脸:“呸!严玉郎你使诡计阴谋夺我家财万千,又害我父母惨死,还指望我剐了一身廉耻到你床上去做娈宠?真是好不无耻龌龊,下贱恶毒!”
“阿丹,你不懂。”严玉郎将唾沫抹去,浑不当回事,轻抚着万红庵脸颊循循善诱,“你家纵有赀财万贯,落到你这头脑蠢笨的少东家手里也只会被挥霍殆尽,我替你收了,自然有更大的用处。日后我登临人上,荣华富贵尽入囊中,我的不也是你的?你爹娘太过刚直驽钝、不肯变通,否则我自会全他俩性命,免得你伤神痛心。”
万红庵惨笑一声:“我的确蠢笨至极,竟将痴心托付一虎狼之人,害得双亲命丧九泉,死亦难辞其咎。”
严玉郎忙掩住他的嘴:“切莫说这些死不死的话,死生贵贱乃是命数,怨天休怨人。”
万红庵反过来将那只手紧紧攥住,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眶子:“我只问你,以往你待我千般柔情蜜意、海誓山盟,可都是哄骗我……尽是为了图谋万家资财?”
“怎会骗你,我曾许诺你一生一世,是真心要待你一生一世的。”
仿佛是承受不住这蜜一般的温言软语,万红庵骤然发狂,先是凄厉大笑,而后扣住严玉郎的脖子死命掐捏:“可我现今只求一死。惟愿死后化厉鬼日夜纠缠,将你拖入地狱无间,拔舌挖心、油煎火烤,让你受尽折磨悲苦永世难安!”
第六章
与万红庵相遇肇始,严玉郎不过是复州街头一地痞无赖。他居无定所,有活儿来时便上富户显贵家打几天短工,赚些零散闲钱。无事时便贼头贼脑偷偷去敲寡妇家的后门。他生得一张好皮面,复州十里八亭的小寡妇都爱煞他,心甘情愿将压箱钱拿来补贴他。
除了样貌体面,严玉郎处事也甚为精明油滑,极懂得笼络人心,逐渐混成个游民泼皮间的小头目。地方上常见此一群人混迹街头,游手好闲、穷极无赖,官府为了安抚笼络下来,便给了严玉郎一个里胥的闲官去当。只要不闹出事体,那些鸡零狗碎的杂琐事就任由他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