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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尽

作者:北境有冻离 时间:2020-11-02 12:05:50 标签:宫廷 宫斗 有虐 情投意合 有甜

  “怎么不说话?哑了?你在我这装得沉默老实,在陆开桓面前倒是滔滔不绝啊?”陆远达哼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一物,放到影六面前,“你看这东西可眼熟啊?”
  那是一根玉箫。
  是方玉生送给他的。
  影六万没算到,陆远达连这东西都翻了出来,他脖颈暴出几根青筋,想必是气急了,低声吼道:“你别碰!还给我!”
  陆远达也没想到影六的反应这么大,他饶有兴趣地用玉箫拍了拍影六汗湿的侧脸,玉箫传来的温度令影六不由打了个战,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挣动起来,却是重复着同一句话:“你别碰!”
  那是连他自己都舍不得轻易触碰的东西,却被陆远达这样随意地拿在手里把玩,又让影六如何不恨?
  “影六啊影六,你知不知道,云来山庄根本就没什么西域王族,不,不对,应该说上京根本就没这号人,”陆远达唇边的笑意渐渐地消散了,“那是我用来诈你们的,云来山庄早被我包下了,我安排了杀手在那里候着……”
  假消息是故意说给影六听的。若是影六真的已经背叛他,若是陆开桓足够相信影六,陆远达知道,如果陆开桓知道了,却又在别处探不到消息,那么陆开桓一定会带人亲自去一趟云来山庄的。
  他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派人在云来山庄盯着,以此来试探影六之心。若影六没有背叛,那也顶多是派人空等一场,也没什么所谓的。
  陆远达闭上眼睛,他想,影六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多么希望那些安排好的杀手,最后只是等来一场空。
  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影六已经在他身边十几年了,即便是主仆关系,影六也为他做过不少事,他又怎么会对影六的背叛无动于衷?
  再睁开眼时,陆远达的眼中已没有了情绪,他抬眼看着被锁吊起的影六,将那玉箫随手在地上一掷,玉箫应声而碎,他一脚踏上去,使力将玉箫蹍碎。
  “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可想过会有这一天?”
  想过,怎么没想过,什么都想到了,可却还是奋不顾身地做了。
  影六从喉咙里吐出几个破碎的字来:“自那天起,我早就已经死生不惧了。”
  为了心之所向,死何惧,死何惜?
  他品尝着唇齿间鲜血的味道,血沫含久了,竟能尝出一丝丝的甜来。
  这一丝甜,又叫他想起那个吻来。
  那是他此生第一个吻,也是他今生唯一一个吻。
  但是方玉生肯给他一个吻,一个回应,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值得了。
  “只求主子……看在十几年来,我也算为您办妥过几件事的分上,”影六喘了一口气,只觉得从鼻唇之间落下的血很热,“给我一个恩赐,让我痛快地走。”
  他不禁又呕出一口血,血液的流失令他感到浑身又冷又麻,影六清楚地知道,呕出这么多的血,定是内脏受了伤,就算陆远达不再动手,就将他这样放着,他也熬不过今夜。
  已是强弩之末,将将死撑罢了。
  影六的目光又落到一地的白玉碎片上,他即将死,此时心底也是轻松得很,他竟然还有些开心地想,碎了也好,他都要走了,留着这东西在世上被别人糟践了又是何必。
  “好,”陆远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第五十八章•自戕
  隔日,陆开桓醒来的时候,发觉怀里的人身体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但体温仍旧比寻常人的低上许多。他也不知道是昨日御医给开的方子起了作用还是自己抱着孟笙起了作用,总而言之比昨日的情况是好上不少了。陆开桓借着一缕晨光看着昏睡的人,孟笙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但他现在脸上却是病态的青白,脸色几乎与光亮融为一体,叫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陆开桓拂开孟笙被汗打湿粘在额头的乌发,刚下床换了一身新衣服,就见外面有人叩门传报:“殿下,郎雨华郎大人来了,想求见殿下。”
  陆开桓沉吟片刻,心里大概将郎雨华此来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便轻声吩咐道:“你去直接将他领来此处吧。”
  在云来山庄遇到刺杀,他也并非毫发无伤的,背上受了一刀,左臂也受了伤,左臂的伤口很深,不断地在渗血。昨日他一直忧心孟笙,竟都没觉出什么疼来,此刻心间微松,再一翻动穿衣,便觉出些疼来了。陆开桓怕那些奴才进出声响太大,扰着孟笙,便自己坐在一边,上药换布,他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因此手法倒是利落,只是疼痛难挨,换好药后已是满头的冷汗,连下唇都咬得发白了。
  外面传来“笃笃”的敲击声,陆开桓心下明了,是郎雨华来了,便抬高些声音道:“进来吧!”
  郎雨华推门而入,他这一路走得急,瘸腿的毛病就更是明显了,大汗淋漓地走进来,不怎么高的门槛都差点把他绊个跟头,陆开桓几步走上前去,扶了一下郎雨华,道:“慢慢来,不要急。”
  “多谢殿下,”郎雨华草草行了个礼,“是臣消息太闭塞,今晨才听到殿下遇刺的消息,担心殿下安危,慌慌张张地就跑来了,还请殿下恕罪!不知殿下可有伤及何处?”
  陆开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碍事:“只是被伤到了手臂和背,都是些小伤,郎兄不必挂怀……倒是孟笙……”
  郎雨华面色骤变:“孟笙?孟,孟笙他怎么了?”
  陆开桓沉沉叹了口气,将人引到孟笙床前,哑声道:“他替我挨了一刀,那刀上有毒……”
  “怎会如此!”
  郎雨华蹙眉,伸手去探孟笙的脉,陆开桓见了,忍不住奇道:“你还会医术?”
  “小的时候略有涉猎,并不算精通,这方面的书读过一些,”郎雨华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所以殿下也不必再让人为我寻医了,臣心里明白,这腿是治不好的,何必再折腾呢?”
  “郎兄,”陆开桓站在一旁,一时也哽住了,“对不住……”
  “殿下,您不必再和臣说‘对不住’了,臣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殿下说这三个字,因为每次殿下这样说,都让臣觉着殿下总是对此事耿耿于怀,但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这么久了,臣早就接受了,也习惯了,臣自己都已经看开的事情,殿下又何必整日放在心上?”
  郎雨华说完这番话,又伸手去探孟笙的额头和脸颊,摸到一片冰凉,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对陆开桓道:“他中的是突厥的寒毒,此毒阴寒,虽不比一些烈毒直接致死,但即便以药压制,也会令人五脏渐衰,等到那时候,便药石无灵了。孟笙没有武功,身子骨也算不得太好,这毒顶多也就能压两年,还请殿下即刻派人前往突厥,寻找解药!”
  陆开桓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陆开桓眉毛一跳,低声喝道:“吵什么!”
  一个侍卫站在门后,应道:“殿下,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今日在御书房内吐血昏倒了,现在情况不大好,问殿下可否进宫去?”
  陆开桓心头一跳,从架子上取了外衣,一边走一边道:“去,现在就去,备马入宫!”
  他走到门前,又不大放心地回头望了望孟笙,眉宇间俱是担忧,郎雨华撞上他的目光,略一欠身道:“殿下放心去吧,臣就在这里守着,直到殿下回来。”
  陆开桓的直觉告诉他,皇帝晕倒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因此连马车都没坐,驾着一匹快马就只身进宫去了。
  进了宫,他一路向着皇帝的宫殿跑去,他这一路跑得极快,甚至感觉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也没有停下来。到了宁隽宫,见门扉紧掩,常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李公公站在外头,一脸愁容。
  陆开桓拾阶而上,却是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走到李公公面前,将他叫到一旁去:“李公公,父皇到底是怎么了?”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紫玉玉佩,放到李公公的手中。这位李公公他是记得的,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儿,在皇帝身边溜须拍马得很,倒也算皇帝跟前的红人了。前世他落魄时李公公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对太子和肃王倒是巴结得紧,他做了皇帝后,随便就找了个理由将这个太监处死了。而今他身份已不同往日,陆开桓想着应该能从他嘴里探出些什么,有些准备总是好的。
  果不其然,这位李公公抬眼见了是陆开桓,满脸堆笑,手却是极快地将玉佩收入袖中,轻咳两声,假意客气道:“恪王殿下这又是何必,殿下想知道的,奴才又怎么敢隐瞒!不过奴才今日只在御书房外候着了,陛下没有让人进去侍候,但奴才离门近些,隐约听见了几句……好像是在突厥的太……大殿下出事了。”
  陆开桓心里一惊,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他点点头,对李公公低声道:“多谢李公公。”
  “殿下折杀奴才了,陛下刚刚已经醒了,殿下可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陆开桓点头,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门扉被人从内打开,陆开桓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药味,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听皇帝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子真来了?……过来。”
  陆开桓只得顺从地过去,在皇帝榻前端正跪下,低头行礼:“参见父皇。”
  “起来吧,过来些,让朕瞧瞧你。”
  陆开桓对皇帝的感情极是复杂,皇帝虽然是他的生父,但与他却没有什么父子情。因为皇帝,他为国尽忠的外祖父最后落得个名声狼藉、冤死刀下的下场;因为皇帝,宫中那个最蕙质玲珑的女人,在冷宫与凄风苦雨做伴数十年;也是因为皇帝,他受尽欺负,孩提时便已尝遍了所有人情冷暖。不受宠的那些日子里,他被剥净了所有尊严,即便现在皇帝为他一件件地穿上了,但那些曾经有过的伤害与冷漠,是永远无法消释的。
  那些时光,作为皇帝的父亲可以忘却,但陆开桓心间的恨,又如何能轻易放下,做到毫无芥蒂?
  但此时,陆开桓还是顺从地站起来,依言靠在皇帝的龙床边,垂眼轻声问道:“父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您如此忧心?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好孩子,好孩子……”元泰帝靠在软枕上,一闭眼竟是有一行泪落下来,“你大哥他,在突厥自缢了……”
  陆博容竟然在突厥自戕了?!
  “怎,怎会如此?”陆开桓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何至于这般想不开?”
  “将消息带回来的人,也带回来了一份他的遗书,那上面说,他在突厥备受欺凌,突厥人非但不以礼相待,还肆意虐待他,他不堪受辱,也无颜再回大千,最终决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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