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
聂常戎晕死前都没肯低个头按下呼救键,聂刚强硬,聂常戎就抵上自己的命更加强硬,自那以后聂刚再也不敢如此,也是自那以后聂常戎再也没法忍受饥饿。
那次要命的训练在聂常戎心里划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寻常人能忍耐的饥饿聂常戎半点也无法忍受。
“等着,我马上!” 聂刚几乎要夺门而出,聂常戎却叫住他。
“父亲,”
聂刚急忙停下,等聂常戎的后半句。
“我的作战服呢?” 聂常戎问。
“这时候管什么作战服!” 聂刚着急,脾气爆,立马呛声。
聂常戎却重复问:“我的作战服呢?”
怕有歧义,他补充:“受伤时穿的那一件。”
聂刚拧眉,对聂常戎又无可奈何,陡然厉声道:“等着,我叫他们找给你!”
聂常戎闻言终于放松,双手环抱腹部,应:“麻烦父亲了。”
第45章 放了重要的东西
聂刚火急火燎离开,很快便亲自提来一碗热汤菜,聂常戎瞧着他,没动。
“快来尝尝。” 聂刚将饭盒放在桌上,利落地把饭菜摆好。
聂常戎这才翻身下床,走到桌前。
只是卧了两日,外训裤就显得有些宽松,倒也不显虚弱,反令扎实的肌肉轮廓更深。
聂刚目光探向聂常戎裸露的上身,上面旧伤新伤交叠,大大小小。
领着聂常戎走上这条路前,聂刚就知道他未来得面临什么,以往聂刚瞧不见还能不在意,瞧见了倒是生出些不忍来。
他常常无法兼顾两个角色,父亲和统帅,他只会干一样。
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聂刚在聂常戎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要的衣服我叫人去找了,里面放了重要的东西?平白无故要一件烂衣服做什么。”
聂常戎吃了几口,答:“嗯,里面是放了东西。”
“是什么?重要吗?” 聂刚蹙眉,追问道。
“一个…… 小东西。” 聂常戎只口不提重不重要,更不提那东西是什么,聂刚虽是五大三粗的将军,可也不是听不出聂常戎话里刻意模糊的重点。
聂常戎根本不打算跟他说明那物件,更不打算让聂刚知道,他俩之间就像竖着一堵透明的高墙,聂常戎守着墙的另一端,轻易不要聂刚靠近。
聂刚心头郁结难平,怕此时被激得说出些不好挽回的话,于是只能沉默地站起身甩袖离开。
聂常戎对他的离开并不意外,连头也没抬起过。
虽是走了,聂刚却也没走远,他就在病房外站着,负着手活像个冷面杀神,站在病房外不像探望病人,倒像是来寻仇的。
愤慨又无奈,聂刚思绪万千,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只是刚点燃,一个端着药盘半人高的机器就挪移到了他面前。
头顶屏幕闪出红光,它刻板重复:“警告,可疑气体;警告,可疑……”
“闭嘴!” 聂刚额角青筋直跳。
“警告,可疑气体;警告……”
“我叫你闭嘴!”
机械音一声比一声大,吵得人心烦意乱,聂刚重重一吸气,把烟丢进了一旁的分解器中。
“警告…… 警告解除。”
察觉没有气味再蔓延,机器人回到先前的轨道离开。
哪怕四下无人,聂刚也觉得失了面子,抽根烟都要被拿捏得死死的,说出去都惹人笑话。心里这般想着,聂刚看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料定聂常戎应当是听不见的,
可他高估了疗养院的隔音效果,聂常戎不仅听见了,还听得清清楚楚。
隔着一扇门,聂刚自然瞧不见他吼出那声气急败坏的 “闭嘴” 后聂常戎勾起的唇角。
在聂刚眼里,聂常戎的安危比那劳什子破衣服重要多了,于是便把找衣服的任务交给了守在门外的副官。
副官一听就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能尽快把东西找来,那姿态恨不得当场立个军令状。
虽然聂刚嘴上说着不追究,但人心隔肚皮,心里怎么想的副官就不可知了,所以他必须抓住每一个微小的机会,哪怕他并不清楚一件烂掉的外训服的意义,抱着十分的重视,副官很快就把东西给找回来了。
他几乎是跑着回来的,停到聂刚面前时呼吸都很沉。
拎着衣服顺利到达的副官松了口气,幸亏他去得早,再晚一步这衣服就要跟医疗废品一起被处理掉了。
“就是这件?” 聂刚看了一眼副官提溜的透明袋子,衣服并未清洁,上面满是血污。
“是,我仔细询问过,确定就是这件。” 副官道。
“行,给我吧。” 聂刚接过袋子,转身要走,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低声问:“这儿的隔音做得如何?”
“隔音?” 副官狐疑,不知聂刚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应当是极好吧?属下也不太清楚。” 副官挠了挠头。
“那你在门外等着,我进去以后你听听动静。”
副官闻言,满脑子就差挂满了问号,口中却立刻应:“是!”
聂刚进了病房,并反手关上门,副官守在门口,支起耳朵。
聂常戎吃饭快,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把碗都收拾起来。
“吃饱了?” 聂刚轻咳一声。
“嗯。” 聂常戎点点头。
“放着吧,一会儿我让…… 我拿出去。”
聂常戎闻言并未停下,将碗筷妥帖地收拾好,他才开口说:“谢谢父亲。”
他这话接的,谢的好像是聂刚帮忙带走碗筷,但聂刚一瞧他眼神注意的方向就知道聂常戎谢的不止这个。
聂常戎的目光停在聂刚手上,准确的说是他手上那件衣服。
谢都谢得如此省事儿,聂刚心下又是一阵气闷。
气闷又如何呢,他还能骂一顿?自然是不行的,想骂也没有由头。
“拿去!” 聂刚把东西丢给聂常戎,聂常戎立马接过。
因为沾了血,所以衣物用封口袋仔细装好,聂常戎打开袋子,并未将衣服拿出,而是拎出领口,手指探下摸了摸胸口的布袋。
方一探手,聂常戎便触到异物,他心内一松,微微笑了。
聂刚自然也看得出,他好奇那东西好奇得紧,就差凑近瞪大眼睛去盯了,聂常戎却像不知他心意似的,一捞出来便飞快地裹进掌心,半点儿都没露出。
他这速度,聂刚能看到分毫才是有鬼了。
料定聂常戎是真不想让自己窥得半分,聂刚也无办法。
他转了转脖颈,做出一副对那东西兴趣不大的模样,提上聂常戎收拾好的碗,说:“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补充道:“军务繁忙。”
“是,父亲慢走。”
臭小子,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聂刚不可能自打脸,他走得很快,就像慢一步都会失一分脸面。
副官守在门前,聂刚刚一出门就与他撞上。
“可听得见?” 聂刚离开。
副官快步跟上,点点头道:“听得见,我看这疗养院的隔音做得实在不好。”
聂刚握紧拳头,“每年拨来那么多款,疗养院都把钱吞哪儿了!”
他走得大步流星,话里塞了火气,副官却搞不懂是什么地方惹毛了这位将军。
疗养院的拨款自然是花在更新设备上,但他此时不能提,他闭紧嘴,暗承下将军莫名其妙的愤怒。
心中想,这大概就是中年男人不可捉摸的脾性吧。
第二日正午,周尘与文州到底还是回来了,但与平日不同的是裴深察觉周尘在暗暗观察他,对方偷窥的次数太多,让人想不发现都难。
文州一回来就躺上床,窥不见是个什么状态,裴深发去的通讯也没得到回复,不过他也不太在意,毕竟他和文州的关系没好到那份上。周尘则满脸不愉,像是被谁刺激了,裴深不想触他的霉头,自然不会主动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