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把对家变到了我床上
“极光”的这张新专高开高走,盛名之下,其实整个团已经有种朝不保夕的氛围。先是杨林郁家里极力劝他回去读书,然后敬原父母又松了口,让他转去尊龙。最严重的,莫过于陈原已经和他们离了心,他本就因人气的不平衡记着仇,近来还常常夜不归宿,起先他们奇怪耿盛春为何不插手,后来才发现,陈原现在的金主就是他牵线搭桥认识的。
说这个团被整得乌烟瘴气都不为过了。
就是如此,敬原发现,卫澄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他们共患难,同甘甜,日日夜夜在一个篱下,按理如今更应该一条心才对。可卫澄现在给他的感觉倒像一团雾,明明就在那儿,他一伸手过去,看得到,摸不着。若即若离的朦胧水汽。
小澄哥哥怎么了?
我又怎么了?
有天早上,敬原醒了,在装睡。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卫澄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卫澄看着对面的墙壁,然后敬原想起来,那上面挂着他执意要贴的、自己的应援手幅,就像他床对面是卫澄的。一开始确实是存了攀比人气的意思,后来越贴越满,只觉得有趣,每天起床看见心情就能很好。敬原做事一直都是“我乐意、我高兴”的原则至上。
阳光跳跃在卫澄柔和的面部线条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手幅看了半晌,敬原也屏住呼吸,尽管浑身裹得火热,也不敢松一松被子。然后,他看见卫澄温柔而粲然地弯起眼睛,无声一笑。
但那段整个团的人都貌合神离的日子,卫澄很少对敬原这样笑了,以至于看到他对秦舒明笑起来,敬原只会怒火中烧。
他想不通,小澄哥哥根本不讨厌自己,所以看到他的手幅,觉得逗也好,别的什么也罢,至少是正面的情绪,才会笑不是吗。
可当他就在面前,卫澄反而不会那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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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澄还在等他一句话。
“我收着是——”
是想故意气你?是不爽你一面敷衍我一面跟秦总发消息?是不愿意分开?是我耍脾气对吗?眼见着起高楼,眼见着楼塌了,组合越红单飞的可能越大,我懂啊,但是我就想和小澄哥哥一起,不行么?
但理由呢。
他为什么这么想。
敬原在题目正下方端端写了个“解”字,手就再也无法继续往下动了。
卫澄仍然看着他。
热风滚滚,空气里嗅着还是白天没消褪的暑气,带着路面烤化了后刺鼻的味道。因为是夏天,就算在这样的地方,也能听到树枝上层层叠叠的虫鸣。上一段与下一段的间隔正好结束,喷泉奏起了《欢乐颂》,叮叮咚咚地响着。
有一些水花溅到他们小腿,卫澄脸上也有,卷翘的睫毛挂着水珠,湿漉漉的,他这个样子有些呆,很纯真,又看得敬原的心一下子缩紧了。
敬原说:“我压根没打算收,”他口不择言,拼命给自己圆谎,找面子,“我又不喜欢男的!”他把那张纸条拿出来,团了一下,扔进喷泉中心。
纸条泡软了,泡开了,很快就不见了。
卫澄也看着,很用力地咬着嘴唇。他笑了一下,说:“你真是……小原弟弟,别人都是扔硬币进去许愿,你倒好,净搞破坏。”
敬原说:“我的愿望要么都实现了,要么自己就可以达成,还要许什么愿。”
“那……生日也没有想要的东西吗?”卫澄的脸不知是不是被喷泉的水洗过,闪着光,却又有些无力的白,他转移了话题,说,“现在说我好到时候给你。”
敬原是狮子座,生日在七月底,确实眨眼就要到,不过提到这个,他想了想,脑子里却是空白的。
“没有。”他说,“讲了还有什么期待?”
卫澄点了点头,“也是。”
“而且也不是说了你就给。”
卫澄抿了抿嘴角,“我尽量嘛。”
“你自己想吧。”敬原说。
大概因为提到了礼物,原路返回的时候,他们像和好如初了一样。而且一直到生日的前一天,敬原都对卫澄要送的东西,或多或少抱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那天早上,他们录完一档真人秀回来。睡了个觉之后,敬原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颜色同内容十分相称的信封。
里面装了一封情书,没有署名,没有来址,连内容都是打印的,决意不让他提前猜到身份一般。敬原捏住了薄薄的信纸。这两天接触过的人极其多,还有一大批热忱的粉丝,但是,敬原却觉得信件主人的身份一戳即破。
因为直觉地指向了那个坐标,反而极其混乱,不愿去相信。
对方考虑得很周到,因为他生日要举办粉丝见面会,把日子选在了前一天。
敬原脑子浑浑噩噩的,行动却异常清晰。
那一天的选择,在敬原真正弄明白自己心意后,成为他走错的第一步。
如果回到那一天,敬原执意追问,问小澄哥哥,你会给我准备怎样的生日礼物。
“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包括这一颗真心”。
这是卫澄没能说出口的答案。
第21章
情书攥在敬原手中,出了汗,洇得又薄又软,力气再大一点,就会被揉烂了。由于工作性质,他们作息都是乱的,路过另外三人的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敬原推开一条缝,除了又不知哪儿去的陈原,白炤跟杨林郁都睡得很死。
在发现信之前,卫澄就不在这儿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留了一个地名,又说,无论他来或不来,都会一直等下去。敬原拿手机查了,离得不远,是一家餐厅,法人是息影多年的某位前辈。
敬原还没决定。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背后透着古怪,又很难做更多的推测。他站在楼道上,忽地叮咚一声,数字跳转,暂停,电梯门打开,敬原向隔开楼梯的那扇门后一躲。
卫澄回来了。
他手上拎了两个满满的袋子,像有零食,彩带,等等。敬原想到去年,那个不欢而散的欢迎会,也是卫澄组织布置的,他心头一热,腿却僵得动不了。
卫澄显然拿得有些吃力,开门之前先放下东西,两只手互相按了按,才低下头去输密码。敬原目送他进去,靠着门,现在过了晚7点,周围也只是昏黄,他面前的墙壁上投了一道窄而发白的光。
又过半晌,宿舍的门再次打开,卫澄走出来等电梯。他收拾得朝气蓬勃,站在那儿真的跟雨林里的树木一样惹眼,只是神情很紧张。
卫澄的脸合入厢门。敬原下了楼梯,跟在后面。
卫澄没有考驾照,对车子也毫无热情。车库里进的几辆新车,都是“极光”成员们各自买的,但不包括他。卫澄连上高速都会怕。
他没被发现。
他看着卫澄来到那个地方,只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就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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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发展像是在演一场荒诞剧。敬原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一半浮在空中,隔岸观火地俯视这一切,一半脚踏了空,在漩涡中深陷进去。
他隔了会儿才进门,这种价位的餐厅,不是人人来得起的,所以哪怕到了饭点,大堂的桌椅也近乎全空。服务员上前询问,他反射性地报了包厢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