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中)
凌笳乐对他的进步非常满意,提过一句:“就差一把电动牙刷了。”
沈戈以为他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买来了。
他看着这两只仅从外观来看就带着高档劲儿的牙刷,有些犹豫地指了指那个铁银色的。
凌笳乐面露纠结,“还不如买两只银色的。”
沈戈迟疑一瞬,转而指向那只金粉色的,“那要不我用这个?”
凌笳乐立刻把粉色那只塞给他,将他和牙刷一起打量两眼,突然不明所以地大笑。
沈戈已经很久没听到他这么开怀的笑声了,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又要开工了。
按王序那工作狂的态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探班,都不会影响他的拍摄进度。然而不知梁制片带来了什么消息,两人竟然在屋里连着说了好几个小时的话才出来。
相比王序的面色如常,梁制片显得一脸疲惫。他旁观王序引导凌笳乐入戏,看着王序细致描述江路此时的境遇与心情,情绪饱满却又置身事外,好几次欲言又止。
王序将凌笳乐引导得入了戏,转身去看摄影机,梁制片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每次都这样?”
王序盯着镜头,稍微调整焦距,“哪样?”
梁制片看他完全无心与自己说话的模样,无奈地住了嘴。
“灯光准备!演员准备!开始!”
电话铃响起,张松一个箭步冲过去,赶在江路之前把电话接起来:“嗯……不用……没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路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看了片刻,便自动避嫌地走开了。
张松听着电话,微微侧身看眼江路的背影,烦躁地皱起眉头,对电话那头低声道:“以后不要再往我家打电话了!”
但是他刚放下电话没多久,BP机就响了。他又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把BP机拿起来,看眼上面的信息才下意识抬头——江路果然在看他,以一种过分安静的眼神。
张松顿了顿,像是在解释:“红大姐今天晚上请客,老地方。”
江路极为平静地点点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一直旁观的梁制片问王序:“这是两人和好之前还是之后?”
王序眼睛盯着监视器,随口答道:“之后。”
梁制片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王序瞥他:“怎么,有意见?”
梁制片一怔,随即讪笑:“你的电影,我怎么会有意见。”又很是刻意地转移话题:“这两个演员的灵性还真让你给刨出来了,尤其是凌笳乐,真让我刮目相看,以后保不齐是第二个闵淮安啊。”
王序随着他的话抬头看向场中,凌笳乐和沈戈正在吹着空调擦汗,他们穿着长袖单衫,不算太厚,但是摄影棚内灯光给得足,比外面大太阳底下还热,很吃苦头。
王序看见凌笳乐将一只降温喷雾举到沈戈面前,沈戈立刻闭上眼睛,让凌笳乐在自己脸上头上喷了几下,又睁开眼,冲眼前的人笑了笑。
王序不由也笑了,对梁制片说:“笳乐比淮安更有灵性,可惜他不适合做这一行……倒是沈戈,以后必成大器,就是不知道我能帮他走到哪一步。”
他没给梁制片说话的机会,站起身,对剧组宣布:“动作都麻利点儿,赶紧去‘歌厅’!”
红大姐请客的“老地方”就是他们常去的“歌厅”。
难怪要请客,红大姐要结婚了,把所有朋友请来一聚,也不知是庆祝还是哀悼。
江路听到这消息后,脸色煞是精彩,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张松说要结婚时,红大姐劝得那么积极踊跃。
只是他不会多说什么,很好地将各种情绪隐藏起来,安安静静地喝他的可乐。
倒是小上海当起刺头,对着红大姐冷嘲热讽,一会儿问:“红大姐,要是你老婆抢你的红纱巾戴,你给吗?”一会儿又问:“红大姐,你对着女人硬得起来吗?小心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啊!”他夸张地大笑:“不过还挺合适的,红配绿赛狗屁,最好看了!”
平日里最爱和他呛声的红大姐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军把一杯酒举小上海嘴边,好声劝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小上海等了张松很多年,小军同样等了小上海很多年,他终于把小上海追到手了。
小上海厌烦地接过酒杯,恨恨地看了张松一眼,随即眼珠一转,搂着小军飞快地亲了一口。
张松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往江路面前的碟子里添了一把瓜子。
“你们哪个是江小白?”有个陌生人来到他们桌旁问道。
除了江路,其他人脸色俱是一变。
张松站起来,比这陌生人高出去半头,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那人退了两步,忍不住地瞅瞅他,又瞅瞅他旁边紧跟着站起来的江路,露出一副好事的贼笑。
张松从桌旁走出来,像是要来真格的,那人忙拔腿跑开了。
两人重新坐回去,一时没有人说话。
江路忽然看了张松一眼,有疑惑也有不安,张松面带压抑的怒意,让江路愣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去。
张松抄起眼前的啤酒,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然后用力撂到桌上。
小上海冷笑,“少了个红大姐,多出个白小弟。咱们小路可是名人了,哪个都知道有个引得圈里两位风云人物大打出手的大学生,姓江,通体雪白——”
张松抄起酒瓶狠狠砸到地上,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坐得离他最近的江路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下一场戏要半清场,王序问梁制片要不要留下来观看。梁制片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小屋里的床,忙摆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