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
舒望不知道怎么开解他,只能坐在旁边陪着,他在外不怎么喝酒,今天也算是破了例,沾了几口。
乔领班知道王富桂家里的事,但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太常见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也没什么好开解的。
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太多人走这条路。
出柜了的,没敢出柜的,最后大多都会迫于各种压力和原因,去结婚。
就像是你用左手写字吃饭在外人看来就不是好孩子一样,就会觉得你写出来的字一定会不漂亮一样。
外人看中的都是表面上的“漂亮”,家人要面子,社会里有小群体,你不和大家一样,就是“不漂亮”。
网红当道,大眼睛、瓜子脸是漂亮,单眼皮、小圆脸就是不漂亮,这种群体思维在各种领域说白了也是一样。
所以自愿在自己脸上动刀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实舒望觉得这些东西都挺畸形的。舒望打小没见过爹娘,和爷爷奶奶生活,接受到的教育和观念,从骨子里来说还是传统的。
当然少年时候他也有过叛逆,曾经他也是“畸形”的,直到他当年遇见傅知非。
那会儿家里被追债,他爸欠了高利贷,出意外死在了打工的那个城市,妈妈把他弟弟扔回老家毅然改嫁。
舒望那时候还是个满头黄毛的混小子,和舒羽从小不在一起长大,谁也看谁不顺眼,不仅吵架,急起来还动手。
出事那天镇上正当集,爷爷奶奶都去摆摊去了,家里就他们兄弟两个吃午饭。
讨债的黑社会一样的地头蛇盘上他们家,凶狠的男人们提着管制刀具堵在他们家门口。
舒羽还想着和人讲道理,舒望脑子里怒血上头,拉了弟弟就逃跑,忽而舒望猛一推舒羽,飞过来的啤酒瓶炸成了一朵绿冰花——“嘭!”
红色的血混乱视线,晕乎乎的,身体轻飘飘像浮起来一样,他弟弟头一回喊他:“哥——!”叫得撕心裂肺的。
混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银晃晃的刀好像就闪在眼前,舒望冲舒叫他快跑,乱七八糟的拳脚就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手肘护着头,舒望隐约从缝隙里看见他们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制笔的狼尾羊毛全被烧掉,舒望疼得连哭都不敢,死死咬着嘴。
邻居们纷纷躲进家里,关紧大门,小老百姓哪见过这么凶的场景,只敢偷偷躲起来打电话报警。
舒望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了,直到巷子口传来汽车的刺耳喇叭声和男人的一声断喝:“你们干什么!!”
高大的车唰一下直冲过来,把那些人也吓了一跳,轰隆的发动机的声音,轮胎剐蹭在地上留下乌黑的痕迹,挡在了舒望和那群人中间。舒望眼前糊着血,什么也看不清楚。
来人用长外套把他一裹抱上了车。
提着刀的混混们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喊:“多管闲事!找死老子也成全你!”
“欠了多少钱?”傅老师的声音又淡又冷。
混混们还没反应过来,绕过车冲上来就要揍人,傅知非率先把大把的钞票往地上一甩,沉冷的声音像是给在场人打了一针镇静剂:“我问,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你们是帮人|讨债的还是自己来要债的?”
红色的钞票散在地上,傅知非挡在车门前,也挡在了舒望面前:“自己要债,打死他就能拿到钱了吗?帮人|讨债,打死他坐牢的是你们,拿不到钱的还是你们。”
混混头子恶狗一样张嘴要吠,傅知非没等他开口就淡声说:“我替他给。多少钱?”
舒望当时也不认识傅知非,怕他惹上事,伸手抓了把傅知非的衣服,一个动作牵扯着浑身的骨头都痛,剧烈地咳嗽起来,在诡异安静的氛围里异常明显。
傅知非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作,只淡声说:“你们也听见了,他快死了。快点的,多少钱,别耽误我救人。”
“我没来得及报警,别人报了没报我不知道,进了局子要往外捞就不容易了。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为了帮人|讨债,宁愿把自己也送进去,”傅知非给混混们扔了张卡,“这上面五万,密码120215,我带人先走。”
傅知非一副“我和你们商量着来,我觉得你们也应该要跑路了,条子要来了”的口气,冷冷淡淡进了车,迅速一关车门,一脚油门轰地就冲了出去,撇开混混们就往外跑,一路绝尘去了医院。
舒望被他放在车后座上,咳得半晕过去,被抱出来往急诊室赶的路上,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别怕。”
舒望昏昏沉沉地就想这么一睡不醒,那人抱着他让他靠在他胸口上,声音镇静地叫他别睡,牵扯着他的注意力说:“你这染的头发太丑。”
舒望眼前的场景像是穿梭了时空隧道一样,四周都光怪陆离地扭曲着,只从黏糊的血里看见他胸口一块玉一直在晃,上浅下深,和月光一样白。
舒望因着一点酒精的原因,迷迷糊糊想起以前的事情,这种感觉有些难言。
王富桂喝醉了,哭爹喊妈地挂在舒望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舒望皱着眉头推了他两把,又怕把人给推到地上去,很是无奈,还带着点烦躁。又来这康爵,他就总想起不该想的一些事。
忽然身上一轻,王富桂被人拎了开。
王富桂迷瞪着眼哭:“操……你谁啊?”
舒望意外地看着傅知非,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舒望抿紧了嘴唇,估计傅老师是来找乐子的吧。
14.误会,保护,伤
傅知非看着王富桂一脸的潦草,神情十分微妙,舒望再怎么挑也得挑个和自己档次相当的吧?这回这是什么水准?
王富桂挣扎了两下:“你放开我。”
傅知非松手,他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傅知非看着舒望,眉头皱得可深:“男朋友?”
“不是。”舒望也皱紧了眉,不太喜欢傅知非询问时候的语气。他弯腰想把人拉起来,没拉动。
傅知非冷眼旁观,心里无名火往上冒,今天也没喝醉,却感觉酒精上头,说话乱说了:“一夜情?和他?”
傅知非说完就后悔了,他没说这话的立场,也没说这话的身份,像个撞破了出轨的现场的丈夫,偏偏还要死撑着面子不放。
傅知非心里不痛快,就觉得舒望这小孩儿不应该是这样,他的眼睛那么干净漂亮,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
舒望根本不能想傅老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拧紧眉头沉了眼。
王富桂从地上撑起来,把舒望的肩一揽,往傅知非身上推了一把:“他妈关你什么事?”
傅知非没防范被他推得退了半步,看着他揽在舒望肩上的手眉头皱得越紧,舒望拉住王富桂:“你发什么酒疯!喝高了吧你!”
王富桂本来喝酒就喝大发了,心里也不痛快,舒望的力气拦他不住。
王富桂扒开舒望的手把他推到一边,手上没个轻重,舒望往桌上磕了一下,摔坐在椅子里,当下就“嘶”了一声,看得傅知非更是火大。
就算要玩,这他妈找的这什么牛鬼蛇神?!
傅知非憋着火气上前几步要去扶舒望,王富桂却以为他要动手,指着他鼻子骂:“别过来!你他妈神经病吧!谁他妈认识你啊!管老子的闲事!”
傅知非胸口堵着气,拧了他的手一推把他扯开,声音也沉下去:“滚远一点。”
王富桂被他推了一把,撞着桌椅,酒瓶七哩亢啷摔了一地,人也摔到了地上,险些把肚里的黄汤都呕出来。
傅知非单手拽起舒望,拉着他要往外走。他们这边虽然偏僻,可散桌客人已经把视线往他们这边瞟,火辣辣的视线让舒望很是不痛快,舒望逆着他的动作,想扥开他的手,压着声音也生了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傅知非脚步猛然顿住,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角原本就有些微讽的向下,生气的时候就显得更加疏离冷峻,看得舒望心都跟着颤。还没等舒望开口解释,后边王富桂跟疯了一样,说不清是借酒撒愁还是满脑子的同归于尽,手边摸着半个洋酒瓶冲着就往傅知非这边扎。
“傅老师!”舒望惊呼一声,本能地拉着他的手臂要挡,却被傅知非更大力地把他扯到了怀里,摁着脑袋贴在胸口,耳边只听见了傅知非的一声闷哼,嗡动着闷在胸腔,听在耳边和惊雷一样。
傅知非反手挡了一下,掌心钻心的一痛,没忍住真动了怒,抬腿踹了王富桂一脚,王富桂当即坐在地上就吐了,险些没晕过去。
旁边传来客人的惊呼,服务生匆忙赶来。傅知非用左手攥紧了右手的手腕,拧起眉头,舒望慌张地去摸他的手,摸到的却是黏腻温热,摸了满手的血。舒望满眼惊慌失措,脱了衬衣外套就往他手上捂:“傅老师你……”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保安把王富桂给拧起来,他身上都吐脏了,也是醉得够可以的。
那头桑野估计是知道出了事,急匆匆几乎是跳着冲进来,看见傅知非手上压着浅色的衬衣都被染红,气得跳脚往王富桂那里泄愤,被人拉住只踹倒了座椅:“我操|你大爷的神经病,你他妈疯狗有病吧!”
他抬脚还要踹呢,被身后高大的林烝拉住了肩,林烝的声音沉稳冷健:“先送傅老师去医院。”
桑野握着傅知非的手气得发颤,偏头恶狠狠瞪了眼舒望:“他的手要有半点毛病,老子剁了你们喂狗我操!”
傅知非看了舒望一眼,小孩儿脸上挂着眼泪呢,把他又给看心软了:“不关他的事。”
桑野急起来连傅知非也骂:“不关你个麻花屁!你精虫上脑啊神经病!”
桑野拉着傅知非就要去医院,舒望被他一通骂骂得一个激灵清醒了,我操他妈,这是傅老师用来握笔画画的右手,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拉住傅知非的手臂声音都有些抖:“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