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屋/怪屋
这位冷静的大男人首度打破了冰冻的外壳。
“我的天,”他叫了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他一向对我不公平——一向都是。”
“噢,不,菲力浦,不,你不应该这样想,”艾迪丝·哈薇兰叫了起来。“不要把这个看作是另一项轻视,这不是轻视。人老了,自然会转向年轻的一代……我敢断定这只是……再说,亚瑞士泰德的生意眼非常jīng明。我常听他说两次遗产税——”“他从不关心我,”菲力浦说。他的声音低沉粗嘎。“总是关心罗杰--罗杰。好吧,至少——”他英俊的脸上突然蒙上一层异常不屑的表qíng,“父亲了解罗杰是个笨蛋,是个失败者。他把罗杰也排除掉了。”
“那我呢?”尤斯达士说
直到现在,我一直几乎可以说没注意过尤斯达士,不过我感到他正因某种qiáng烈的qíng绪而颤抖着。他的脸色深红,眼里噙着眼泪,我想。他的声音提高,歇斯底里地颤抖着。
“可耻!”尤斯达士说。“真是可耻!爷爷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他怎么敢?我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怎么敢略过我留给苏菲亚?这不公平。我恨他,我恨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恶的老bào君,我要他死。我要离开这屋子,我要自己作主,而现在我得被苏菲亚威胁利诱,颐指气使,象个傻瓜一样。我真希望我死掉……”他气急败坏地离开客厅。
艾迪丝·哈薇兰啧啧作声。
“没有自制力。”她喃喃说道。
“我了解他的感受。”玛格达叫了起来。
“我相信你了解。”艾迪丝尖酸地说。
“可怜的小甜心!我得赶快去找他。”
“玛格达——”艾迪丝急急追赶她。
她们的脚步声慢慢消失。苏菲亚依然看着菲力浦,我想,她的眼中带着某种恳求的眼神,如果真是这样,她的恳求并没有效果。他冷冷地看着她,再度显得相当自制。
“你的手段非常好,苏菲亚。”他说着走出客厅。
“这样说太残忍了,”我大叫。“苏菲亚——”她向我伸出双手,我搂住她。
“这对你来说太过分了,我的甜心。”
“我知道他们的感受。”苏菲亚说。
“那个老魔鬼,你祖父,不应该让你这样。”
她双肩挺直。
“他相信我承受得了,而且我真的受得了。我真希望--我真希望尤斯达士不是那么在乎。”
“他会没事的。”
“会吗?我怀疑。他是那种很会记恨的人。而且我不喜欢爸爸受到伤害。”
“你妈妈还好。”
“她有点在乎,要向她的女儿要钱推出她的戏可不合她的心意。她马上就会要我出钱推出那出艾迪丝·汤普逊的戏。”
“那你会怎么说?如果那样能让她高兴……”苏菲亚抽离我的怀抱,她的头往后一仰。
“我会拒绝!那是出很糟的戏,而且妈妈演不来那个角色。那等于是白白糟蹋了钱财。”
我轻声笑着,我qíng不自禁。
“笑什么?”苏菲亚怀疑地问道。
“我开始了解为什么你祖父把他的财产留给了你,你简直就是他的翻版,苏菲亚。”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21章
在这种时候,我的遗憾之一是乔瑟芬没有在常她如果在场,会觉得非常开心。
她复原很快,随时都可以出院回来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是错过了另一件大事。
有一天早上,我跟苏菲亚和布兰达在假山庭园里时,一部汽车开到大门前。泰文勒和蓝姆巡佐下了车,他们踏上台附,走进屋子里。
布兰达呆立着,注视着那部车子。
“是那两个人,”她说。“他们又来了,我还以为他们放弃了--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看到她颤抖起来。
她大约十分钟之前过来加入我们,裹着她那件栗鼠皮毛外套,说:“要是我不出来运动运动,透透气,我会疯掉。要是我走出大铁门,总是会有一个记者在那里等着向我发问。
这就象被围困了一样。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吗?”
苏菲亚说她认为记者大概不久就会厌倦了。
“你可以坐车子出去。”她补上一句说。
“我告诉你我想运动运动。”
然后她猛然说:
“你把罗仑斯解雇了,苏菲亚。为什么?”
苏菲亚平静地回答:
“我们在为尤斯达士另作安排,而乔瑟芬要到瑞士去。”
“哦,你令罗仑斯非常不安,他感到你不信任他。”
苏菲亚没有回答,就在此时,泰文勒的车子来到。
布兰达站在那里,在cháo湿的秋日空气里哆嗦着,喃喃说道:“他们想gān什么?为什么他们来?”
我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我没有告诉苏菲亚我在水槽边发现那些信的事,但是我知道那些信已经到了检察官那里。
泰文勒走出屋子,他越过车道和糙坪,向我们走过来。
布兰达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他想gān什么?”她紧张地重复说。“他想gān什么?”
然后,泰文勒来到了我们这里。他以官方的语气、官方的语言简略地说:“我有一份逮捕你的搜捕令--你被控以九月十九日用伊色林毒害亚瑞士泰德·里奥奈兹的罪名。我必须警告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用来作为庭上的证词。”
然后,布兰达整个人崩溃了。她尖叫着,她紧紧抓住我,她叫喊着,“不,不,不,这不是事实!查理,告诉他们这不是事实!不是我gān的。我根本一无所知,这一切是个yīn谋。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这不是事实,我告诉你……这不是事实……我什么都没做……”恐怖--太恐怖了。我试着安尉她,我把她的手指从我手臂上挪开。我告诉她我会替她安排个律师--要她保持冷静--告诉她律师会安排一切……泰文勒轻轻抓住她的手肘。
“走吧,里奥奈兹太太,”他说。“你不需要戴帽子吧?不需要?那么我们这就走。”
她往后挣,用猫一样的大眼睛瞪着他。
“罗仑斯,”她说。“你把罗仑斯怎么样啦?”
“罗仑斯·布朗先生也同样被逮捕了,”泰文勒说。
她一脸颓丧。她的身体好象整个缩了水,要垮下来一样,泪水泉涌而出,爬满了整个脸上。她静静地随着泰文勒越过糙坪,向那部车子走去。我看到罗仑斯·布朗和蓝姆巡佐从屋子里出来,他们都进了那部车子……车子随即开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向苏菲亚。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同时有种苦恼的表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