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疑云/鸽群中的猫
她拎起手提包,走出房间,沿走廊走去。她的视线落在一个跪在那里忙着gān活的妇女身上。新来的杂务工。当然是个警探。他们的头脑多简单,还当别人不知道呢!
她嘴上带着轻蔑的微笑,走出教学大楼,通过车道走到前门。汽车站几乎就在对面。她站在那儿,等着。公共汽车一会儿就会来到。
在这条僻静的乡村道路上人很少。有辆汽车在那儿,一个人脸朝打开的引擎盖。俯着身子。一辆自行车靠在篱笆旁。有一个人也在等候公共汽车。
这三个人当中无疑有一个会尾随着她,会做得很巧妙,不会那么显眼。她充分注意到这一事实,但是她不在乎。欢迎她的“影子”看到她到哪儿去,看到她gān些什么。
公共汽车来了。她上了车。一刻钟以后,她在城里主要广场下了车。她没有费神去看一下她背后跟着的人。她横过马路,走到一家较大的百货公司的陈列着新式长睡衣的橱窗面前。蹩脚的货色,乡下人的审美观!她撇着嘴,这么想着。
但是她却站在那儿望着,好像被深深吸引了似的。随后,她走进商店,买了一两样小东西,走上二楼,进入妇女休息室。那儿有一张写字台,几把便椅,一间电话间。她走进电话间,投入钱币,拨了她要的电话号码,等候听回话的声音是否对头。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讲话。
“我这儿是布朗歇商店。布朗歇商店,你懂吗?关于一笔欠账,我不得不提醒你。明天晚上以前你得付清。明天晚上!付到伦敦全国信用银行莱德柏里街分行布朗歇商店户头里,数目我现在告诉你。”
她讲了一个数目。
“如果这笔钱不付进,我就有必要向有关部门报告我在十二日晚上观察到的一切。注意,我说的是斯普林杰小姐。你还有二十四小时多一点的时间。”
她挂上电话,踏进休息室。有个妇女刚从外面进来。也许是商店的顾客,也许不是。如果是后者,要想窃听已经太迟了。
布朗歇小姐走到隔壁的洗手间里去梳洗了一番,然后重又走到街上,脸上带着微笑。她到一家书店浏览了一下,然后乘车回到芳糙地。
当她走上车道时,她微笑着。她把事qíng安排得很好。她要的数目不算太大,接通知后短时间不是不可能筹措。有这笔钱在手头花花倒很不错。因为,将来当然还可以再向对方要求付款……是的,这将是不算太坏的一项收入来源。她问心无愧。她一点也没有去考虑她有责任把所知道的和看到的向警察报告。那个斯普林杰原是个可恶的女人,粗鲁,缺乏教养,好管别人闲事。哼,她是咎由自取。
布朗歇小姐在游泳池旁站了一会儿。她看着艾琳·里奇跳水。安·沙普兰也从水池中爬上来又跳进水里——她也跳得很好。女孩子们笑着,尖声叫着。
铃响了。布朗歇小姐走进去上三年级的课。学生心不在焉,无jīng打采,但布朗歇小姐几乎没有注意。她很快就会永远摆脱教书这一行了。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梳洗一下,准备用晚餐。她模糊地看到,但没有真正注意,和她平日的做法相反,她把一件在花园里穿的外衣丢在屋子角落的一把椅子上,而不是像通常那样悬挂起来。
她向前倾着身子,在镜子里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孔。她扑了点粉,涂了唇膏。
有一个动作非常敏捷,使她完全意想不到。这个动作毫无声响,完全是行家行径!椅子上的外衣似乎自行聚拢来,掉在地上。一瞬间在布朗歇小姐的背后伸出了一只拿着沙袋的手。她还来不及张嘴喊叫,沙袋就闷声打在她的后脑勺上了。
第二十二章 安纳托利亚的cha曲
厄普约翰夫人坐在俯瞰深谷的路旁。她正一边用法语一边打手势和一位大块头土耳其妇人jiāo谈。尽管jiāo谈困难,这位土耳其妇女却尽可能详细地谈着她最近的一次流产。她解释说,她有过九个孩子,其中八个是男孩,还流产过五次。她似乎对流产和生产同样感到高兴。
“你呢?”她友好地触触厄普约翰夫人的肋骨,“有几个男孩?女孩呢,几个?”(本句原文为法语。——译注)她举起手准备在手指上数一数。
“一个女孩。”(本句原文为法语。——译注)厄普约翰夫人说。
“那么男孩呢?”(本句原文为法语。——译注)厄普约翰夫人眼见在这位土耳其妇女的心目中她的声誉将要下降,她心中涌起一股民族主义的意识,只好扯一个谎。她举起右手五个手指。
“五个。”(本句原文为法语。——译注)她说。
“五个男孩?好极了!”(本句原文为法语。——译注)土耳其妇女满意而又尊敬地点点头。她还说,如果她的能说一口流利法语的外甥女在这里,她们一定能更好地互相了解。随后她又继续讲她最近一次流产的故事。
其他的旅客都在她们四周懒散地坐着,从他们随身带的篮子里取出一些奇怪的食物吃着。公共汽车看上去有点破旧,靠近一块突出的岩石停着。司机和另一个人在车篷内忙着。厄普约翰夫人完全算不出过了多少时间。洪水封锁了两条道路,曾经不得不绕道,有一次他们滞留了七小时,直到他们要穿过的河水退了以后才继续上路。安卡拉指日可到,她所知道的就只这一点。她听着她朋友热切而不连贯的谈话,揣摩着什么时候钦佩地点点头,什么时候同qíng地摇摇头。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这个声音和她现在的环境完全不协调。
“我想,这位是厄普约翰夫人。”这个声音说。
厄普约翰夫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远的地方刚开来一辆轿车。站在她对面的人无疑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他的脸孔显然是英国人的脸孔,声音是英国人的声音。他穿着一套灰色法兰绒服装,挺括得无可指摘。
“天哪,”厄普约翰夫人说,“利文斯通博士?”
“似乎有点相似。”这个陌生人愉快地说,“我叫阿特金森。我是从安卡拉领事馆来的。两三天来我们一直在设法和你取得联系,但是道路中断了。”
“你想跟我联系?为什么?”厄普约翰夫人突然站起来。一个快活的旅行者的全部形象都已化为乌有了。她的全身都显露出母xing的特征来。“朱莉娅?”她尖声地说,“朱莉娅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不,”阿特金森让她放心,“朱莉娅平安无事。完全和她无关。芳糙地女校发生了麻烦事,我们要尽快地把你送回到那儿去。我用车送你回安卡拉,在一个钟头内你就可以上飞机。”
厄普约翰夫人张开嘴,接着又合上了。随后她站起来说道,“你得把我的包从公共汽车顶上取下来。那只深蓝色的包。”她转过身,和她的土耳其同伴握手,说道:“真遗憾,我现在得回家了。”她以十分友好的姿态向整车的同伴招手,喊出一声土耳其人告别的话,这是她小小的土耳其词汇量中的一部分,她准备立刻跟随阿特金森先生一道去,不再问什么问题。他和别人一样觉得厄普约翰夫人是一位通qíng达理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