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轨迹
“哦,典子,”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你这时候打电话来可真是巧了,我正为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发愁呢。”
“哎?出什么事了吗?”椎原典子不由得心头怦怦直跳。
“崎野先生,”母亲说道,“有位崎野先生昨晚来过了……”
“啊?什么?崎野?他来gān吗?”由于母亲的声音太低,典子提高了嗓门问道。
“崎野先生说,没准你会打电话回来的,如果真打电话来的话,就叫你赶紧打电话到他家里。好像有什么急事啊。”
“是吗?”
会有什么事呢?要说急事的话,肯定还是和那个案子相关的。崎野既然那么说,就说明他很着急了。
母亲报了龙夫所住公寓的电话号码,典子赶紧记了下来。
“还好你打电话回来,总算赶上了。”母亲放心地说道。典子也觉得自己给母亲打电话犹如鬼使神差一般。
“那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椎原典子答道。
母亲说:“是啊。崎野先生说他在公寓里等到十一点左右。哦,你事qíng办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椎原典子又将新的东京号码申请了加快预约。
这次却花了三十分钟才接通,典子等得坐立不安,连女侍在一旁都看出事qíng有些麻烦。
电话铃一响,典子就抓起了听筒。
应答的是一个大嗓门的女声。
“喂,我是椎原,要找崎野先生…”
还没等典子把话说完,就听到大嗓门女声朝外面喊了一声“龙夫——”,紧接着,远处传来一个男人“哦”的应答声。
“啊呀,是阿典吗?”
不到十秒钟,电话里就传来了龙夫的声音,看来他是一直守在电话机旁的。
“联系效率很高嘛。”崎野龙夫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椎原典子的话中不自觉地带着责备的口吻,但与她此刻的心qíng并不相符。
“嗯,这个嘛,过会儿再说。你那边qíng况怎么样?”崎野龙夫还是用较为匆忙的口吻说道。
“我嘛,去了畑中善一先生妹妹的家,可是,那里既没有那本笔记本,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借去了。”
“什么?不知道吗?”
“嗯,那时他妹妹还在国外,是他妈妈借给人家的。后来他妈妈也去世了,就搞不清是谁借走的了。”
“是这样啊。”
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很失望。
“这么说,你是无功而返了?”
“不,才不是呢。”
“啊?还有什么?”
“并不是一无所获啊。笔记本虽然没有了,可出现了很有意思的资料啊。”
“哦,是什么?”
“是照片。是畑中善一先生的老照片。”
“哦,畑中善一的照片或许会有用。不过,我想看的是他的创作笔记或者将其借走之人的名字啊。”
“电话里说不清。那张照片和信一起,昨晚用快信寄给你了,你看了就明白了。”
“是吗?”
听龙夫的话音,似乎他对此并不抱很大的期待。
“喂,那么你的急事又是什么呢?”轮到典子提问了。
“哦,这个呀,是这样的,村谷阿沙子女士出院了,可她的人却不知去向。”
“啊?你说什么?村谷女士她……”椎原典子大吃一惊。
“嗯,是我们的失误啊。我们似乎以为她会一直待在医院里的,真是大错特错啊。昨天早晨,我想起她来了,就去医院看了看,结果说是两天前就已经出院了。”
“哎,她的病痊愈了吗?”
“有什么痊愈不痊愈的,原本就是装病嘛,出钱住院而已。这一点,以前也想到了,没想到的是,她一出院就不知去向了。”
椎原典子心头怦怦直跳,她隐隐地有种不详的预感。亮吾的去向还没找到,阿沙子又断了音讯了。
“她没回家吗?”
“我自然立刻跑到世田谷去看了。全然没有一点已经回家的迹象啊。医院里的人说,阿沙子女士走的时候只带了一只塞满日常用品的旅行箱,被褥之类的东西都还留在医院里,说是以后再来拿。”
“她的联系人是远在鸟取的哥哥吧?”
“我也想到了。昨天,我打电报过去问了,幸好我在本子上记下了她亲哥哥的住址。回复说没来。我觉得这个答复是可信的。”
“那么,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椎原典子的眼前出现了胖胖的村谷提着旅行箱徘徊彷徨的qíng景。身影十分寂寥凄凉。
“村谷女士的事,我们太疏忽了。”崎野龙夫还在说着,“不过,事到如今也无法可想了……”
“我说,她会不会到她先生那里去了呢?”椎原典子突然想到,就脱口而出了。
“嗯,这个想法符合你的思路,但我还是不能马上认同啊。”
“那又是为什么?”
“如果阿沙子女士知道了亮吾的藏身之地,她就不会急红了眼满世界乱找了。那总不会是装的吧……对了,时间不多了,还是快点说要你做的事吧。”
“什么?”
“你今天要回东京的吧?”
“我准备坐十点三十九分的快车回来。”
“那么,请你顺路在丰桥下车停留一下。”
“在丰桥下车?”椎原典子问道,“在丰桥有什么事吗?”
“那里是村谷家女佣的老家。”
椎原典子“啊”的一下想到了:对呀,怎么把她给忘了?
“我调查过了,米店里的粮食配给记录有她家的地址,准备好纸笔了吗?”
“好了,好了。”椎原典子急忙取出笔记本记了下来。
丰桥市XX町XX番地
川村寅治家
川村广子
椎原典子这才知道那位叫做广子的女佣原来姓川村。
“这个川村寅治到底是广子的父亲还是哥哥就不知道了。不管怎样,你先去打听打听吧?”
“对了,说不定村谷老师也在那里呢。”
“要这样就好了。”崎野龙夫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估计没有这种事吧。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叫做广子的女佣到底有没有回老家。先确认一下这一点吧。”
难道说,龙夫怀疑那位女佣也去向不明了吗?典子觉得越来越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接线员提醒他们通话时间快要用完了。
“明白。我就在丰桥下车。”
“不好意思,拜托了。”
崎野龙夫的话音未落,电话就挂断了。典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村谷女士到底到哪里去了呢?龙夫从一开始就认定她在装病,但很难想象受到了qiáng烈刺激的她还能保持平静的jīng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