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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杀人回忆

作者:匹马孤征 时间:2022-12-24 19:31:58 标签:匹马孤征

  她扭过头,面色苍白的一笑,眼角正好有水珠滑落,不知是泪是雨。

  我和她并肩向前走去,不久之后,她靠向了我,把头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肩上。

  在车前分别时,她在我的面前站定,用手捏住我衬衫的扣子,一粒一粒地仔细扣紧。

  我散开的衬衫扣子并不多,一共三粒,她很快便扣完了。扣完之后,她似乎觉得还不够,从嘴里叹了口气。

  我开始愤恨起那扣子的数量来,如果有一千粒,一万粒该多好,那样她就能一直扣下去了。

  她垂着头,大概是在脑子里组织着临别的语言,可最终她又什么也没说,她踮起脚,轻轻地吻了我。

  这一次,我们的嘴唇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她和我吻了很长时间,从嘴唇冰凉一直亲吻到气息火热。她的眼角又有水珠滑落,落到了我的嘴里,味道苦涩,是眼泪无疑。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说:“再见,裴叶。”

  我说:“再见,美雪。”

  ·

  后来九月过去了,十月也过去了,美雪果然没有再来过。

  十一月下了最后几场雨,她还是没来。

  时间到了十二月,突然不下雨了,空中飘起雪来,她就更不可能来了。

  同我所想的一样,她送了伞,我们便真的散了。

  ·

  十二月一个周末的夜晚,天空飘着小雪,我正坐在椅子上对着剧本出神,因为有几个道具在市场上不好买也不好做,我正想着怎么修改,突然间有人敲起门来。

  我看着窗外如锅底一样的天色和窗台上素裹的一抹银白,不禁有些奇怪,我合上电脑,开门一看,竟然是季燃。

  “好久不见了,裴作家。”在我愣神的瞬间,他突然一脚跨了进来。

  “季总今天怎么有空?”我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奇怪地问。

  “我刚从北京回来,顺道来你这看看。”他穿了一身黑色风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脚上穿着一双浅棕色皮鞋。

  我想了一下从机场到他寓所的路线,忽然有些不明白这“顺道”是什么意思,就像一个人要从东北去俄罗斯,却非要先跑到广东和一个朋友见面吃早茶一样奇怪。

  我说:“嗯,季总,那你车上的导航可能坏了。”

  他抿了口茶,突然笑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和美雪在一起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吃了一惊,感觉头顶和后背跳出了一层汗,还没待我开口,他又继续说:

  “我还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外围走得很近,连剧本也懒得写了。”

  “你听谁说的?”我诧异地问。

  他得意地一笑,“你和美雪可以继续交往,但是必须和那个外围断掉。”

  他的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我最后一点向他道歉的念想。

  “美雪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他转着眼睛想了想,“一个听话的女人?”

  “你把她当成过人吗?”我气愤地质问道。

  “喂,裴作家,你这话就过了,你睡了我的女人,还反过来指责我,这恐怕不是你一直坚持的’君子之道’吧?”

  他的讥讽绵里藏针,我自知理亏,便没有辩驳。

  “其实我还是尊重她的,所以从没在金钱和自由上管制过她,甚至我发觉她喜欢你之后,也一直默许让你们交往,毕竟她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她也有那方面的需求,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

  我冷笑了一下,觉得季燃的这种逻辑已经不能用“恬不知耻”来形容了。

  “剧本我已经写好了,美雪也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我和那个女孩已经求过婚了,估计过几天要领证,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季燃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额前的青筋浮起,面部的肌肉也有些痉·挛。

  “你他妈疯了吧?”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吼道,“你要娶个外围?”

  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我想了想,淡淡地回答道:

  “她怀了我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也不想一直单下去了,如果你想解雇我,悉听尊便。”

  “你……”他忽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指尖微微颤抖着,好像窗外寒风里的枝条。

  我没有任何反应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站了一会,表情复杂地怒视着我,最后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做什么都一意孤行,从来不懂得审时度势。”

  我感觉颈椎又不舒服起来,转着脖子问:“你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什么。我只是曾经以为人都是会变的,别管他原来有多轴,最终都是会变的。”

  他喝了口茶,又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说道:

  “你可能觉得我说这话很没底线,但是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跟那女孩分手,同美雪恢复关系,别的我可能给不了你,但如果这种改变能买卖的话,我愿意出一个价格。”

  我笑了笑,对他的建议感觉不可思议。

  “我不想跟美雪离婚,也不想把关系闹僵,坦白地讲,她需要一个长期稳定的情人,而这个情人当然最好是我信任的人。这样的话,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季总,那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我看着他,笑着回答道。

  他也笑了笑,用手弹了弹我衣领上的一点污渍。

  “裴叶,其实我最怕跟你们这些搞文学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你。以你家里的条件,根本不怕被解雇;如果我跟你讲道理的话,你又往往早早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所以对我这种商人来讲,有很多事,如果用钱搞不定的话,那就很难搞了。”

  我说:“季总,我就是个写剧本的,我写的不是文学。”

  他转过身看了看我,说:“都差不多。”

  送他下楼时,我发现其他店员都在好奇地向这边张望,只有店长一个人在认真地擦着吧台,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刚才的疑问来,向季燃确认道:

  “季总,您不会在我这安排了个内奸吧?”

  季燃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脚步一停,随后又马上走了起来。

  他最终也没有给我想要的回答。

  ·

  送走季燃后,我回到工作室继续修改剧本,中间给晚晚打了个电话,晚晚正一个人住在我在临市买的别墅里。

  “小区供暖了吧?”我问。

  “嗯,供了,挺暖和的。”她说。

  “这几天你怎么吃的饭?”

  “我每天早晨出门买菜,回来自己做,没事的时候就弹弹吉他,唱唱歌,录下来,放到网上。”

  “嗯。”

  “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嗓音突然换了另一种腔调,变得疲惫而甜蜜,“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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