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伊右卫门
是三氯甲烷。
「那个药品……有被拿出去的痕迹?」
「是的……第一次的时候,有人这样指摘,所以柜子也上了锁,但是第二次也一样,小的遭到了严厉的斥责。」管家说道,对着无人的空间敬礼。
「被伯爵斥责吗?」
「被警方。小的是管理负责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因此小的也在仓库的门上设了锁,并且更加严密地管理。可是仍然没有效果……」
「又有人用了三氯甲烷?」
「不,警方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药品确实被使用了,但是瓶子有在凶案前被取出的痕迹,因此使用的可能性相当高。可是……上一次,八年前的时候,瓶子并没有被取出的痕迹。」
「只有上一次没有吗?」
「是的。从上次开始,柜子的钥匙也交给了昂允老爷保管,过去一直保管在小的的房间里。」
「你们的房间可以上锁吗?」
「可以从里面上锁,但是无法从外面上锁。客人的房间也一样。不过就像小的刚才说的,紧急的时候,可以从外面以备份钥匙开锁,但是平常没办法从外面上锁。」
仔细想想,这栋洋馆并不是饭店或大楼。虽然大,但它毕竟是一个家。
在国外,一般每个房间似乎都附有门锁,但这在日式房屋是无法想像的事。像老房子,连玄关有没有锁都很难说。
「那……昂允先生和夫人的房间……」
「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管家说。
理所当然。能开的话,锁就没有意义了。
「呃……」
「敝姓山形。」管家说。
「山形先生,如你所见,榎木津是那副德行,似乎不太能够期待他的活跃。所以为了预防万一……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不过夫人的房间……啊啊,现在他们两个都在那里吧?」
「是的。」
「房间……在二楼吗?」
「是二楼里面的房间。」
「二楼有没有其他人使用?」
「没有。使用二楼的只有老爷的家人。除了客房和老爷、夫人的寝室以外,都没有使用。」
「都是空房吗?」
「是的,是空房间。虽然家具齐全,但是没有使用。原本二楼的房间全都可以从外面上锁,但是即使未使用,平日也会打扫,因此并没有上锁。」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二楼的房间本来也和主人、夫人的房间一样,都有锁是吗?」
「是的。和一楼不同,二楼的房间钥匙包括备份钥匙在内,全部都有两份。但是目前并不使用,因此除了现在使用的两个寝室以外,钥匙全部集中由小的保管。」
「也就是说,现在二楼的房间就和其他房间一样,只能从里面上锁?」
「没错。」山形说。
我得,
我得做点什么才行。
「有哪些方法可以上去二楼?」
「方法……?」
山形露出困惑的表情。是我问得不好吧。
「呃,除了从楼梯上去以外,我想是没有前往二楼的通道……」
「你说的楼梯,是指那座楼梯吗?」
我指着门。我指的是门外走廊的入口,不过管家一瞬间困惑地板起脸孔,然后答道:
「没错。这栋洋馆的楼梯只有那里。没有后阶梯,也没有紧急逃生梯或绳梯。如果攀爬外墙从窗户侵入另当别论,但是除了经过关口先生所说的那座楼梯以外,没有其他可以方法可以上去二楼。不……」
说到这里,山形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了?」
「不……还有一个地方,昂允老爷的寝室有一道门,可以直接通往书斋的回廊。」
「从伯爵——失礼,从昂允先生的房间?」
去到有那只鹤的书斋……
的确,挑高的书斋有回廊旋绕,也有好几个楼梯连接回廊。
「那么……从书斋也可以去到二楼?」
「不……我想不行。首先,书斋的门总是锁着,钥匙在昂允老爷手中。」
他是说……鹤印的钥匙吗?
「即使进入书斋,通往昂允老爷寝室的门通常也会从寝室里面上锁,无法从书斋打开那道门。」
「那么……虽然不能从书斋去到二楼,但是可以从昂允先生的寝室穿过书斋出去,是吗?」
「书斋的锁无法从里面开关。」
「这样啊……」
那么,
应该可以某种程度地防范来自外部的入侵者才对,洋馆周围有警官监视。
「换句话说,只要看着那座楼梯,就没办法侵入二楼……对吧?」
「应该是的。」管家答道。
「那么……」
等一下。
如果,
如果已经有人在二楼的话。
刚才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餐厅这里。如果有人在警方开始监视以前就潜伏在这栋洋馆附近,想要溜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二楼有许多没有上锁的空房间。可以躲藏的地方多得是。
「山形先生。」
山形吃惊地绷紧了身体。
「我认为把二楼的空房间全部调查一遍,把所有的房间锁起来比较好。钥匙……在你手中吧?」
「呃,是……」
「我……来办。交给女佣太危险了。」
我,
似乎迷失了自己。
「那么小的来进行。」山形说,「不能劳动客人做这样的……」
「我不是客人。我……是侦探。」
「呃……这、那……」
「愈快愈好。可以请你拿钥匙过来吗?」
「遵命。」管家行了个礼,伴同女佣打开门扉,走到走廊。
我也走到走廊。走廊很黑,暖暖的。虽然清澈,却又凝结,仿佛时间停止一般的夏夜。
我……在这里。
看着这个世界的只有我。
我盯着走廊深处。昏黑阴暗的,走廊的尽头。
黑色的鸟之女王栖息的巴比伦图书馆……
岂能让你为所欲为?
逃避日常、渴望日常而被撕裂的我,畏惧死亡、期望死亡而被撕裂的我,此时毫无整合性地统合在一起了。我似乎透过迷失自我,获得了做为我活下去的场所。
凝目细看。
黑暗的协调变得浓稠。
不久后,一脸僵硬的山形伴随着「锵锵」金属声出现了。他拿着手烛和钥匙串。
「让您久等了。」山形行了个最敬礼,「二楼共有十二个房间。有历代当家使用的雉之间、夫人使用的鹭之间,另外客房是孔雀之间……」
「我们走吧。」
我跨出步子。
「鸡、鹬、鹌鹑、鸽、林鴞、燕、松鸦、鹈鹕、乌鸦这九个房间是空房。」
走廊结束了。
我们穿过楼梯底下。
深夜的大厅极为巨大。中央的水盘荡漾着一片漆黑,仿佛一个被切割成四方形的虚空张开大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