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
“我得去见见她,”卡尔格瑞说。他接着以谴责的口吻说,“她是第一个我应该去见的人。”
“当然,当然。我会给你住址。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第一次来找我时我没提起。”
卡尔格瑞默不作声。
“她是这么一个——呃——可以忽略的因素,”律师歉然说。“甚至报纸上也没怎么报导她——她从没去监狱探视过她丈夫——或是对他再有任何兴趣——”
卡尔格瑞原本陷入沉思。现在他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阿吉尔太太被杀的那天晚上屋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人?”
马歇尔锐利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里奥·阿吉尔,当然,还有最小的女儿海斯特。玛丽·杜兰特和她残疾的丈夫在那里作客。他当时刚刚出院。再来是克斯蒂·林斯楚——你或许见过——她是受过训练的瑞典护士女按摩师,原先是来阿吉尔太太的战时育幼院帮忙的,后来就一直留下来。
麦可和蒂娜不在——麦可在乾口当汽车销售员而蒂娜则在红明郡立图书馆工作,住在那里一层公寓里。”
马歇尔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
“还有弗恩小姐,阿吉尔先生的秘书。尸体被发现时她已经离开那幢屋子了。”
“我也见过她,”卡尔格瑞说。“她好像非常——爱慕阿吉尔先生。”
“是——是的。我相信很快可能会宣布订婚消息。”
“啊!”
“他太太死后,他一直非常孤单。”律师微带非难的语气说。
“是的,”卡尔格瑞说。
然后他又说:
“动机呢,马歇尔先生?”
“我亲爱的卡尔格瑞博士,至于这一点我真的无法猜测!”
“我想你能。如同你自己说过的,一些事实是可以确定的。”
“对任何一个都没有金钱上的直接好处。阿吉尔太太已经建立一系列审慎的信托金,一种你知道时下广被采用的方式。这些信托金受益人是所有的孩子。由三个受托人托管,我是其中之一,里奥·阿吉尔是一个,第三个是个美国律师,阿吉尔太太的远房表亲。
很大的一笔钱由这三位受托人管理,而且可以调整让最需要的受益人得到好处。”
“阿吉尔先生呢?他太太死掉他在金钱方面有没有得到好处?”
“不太有好处。她大部分的财富,如同我告诉过你的,都变成了信托金。她留给他她剩余的财产,但是数目加起来不大。”
“那么林斯楚小姐呢?”
“阿吉尔太太几年前就事先为林斯楚小姐买下了很可观的退休保险金。”马歇尔暴躁地接着又说,“动机?在我看来毫无动机可言。当然不是财务上的动机。”
“那么感情方面呢?有没有任何特别的——磨擦?”
“这方面,我恐怕无法帮上你的忙。”马歇尔断然说。
“我不是他们家庭生活的观察者。”
“有没有任何人能?”
马歇尔考虑了一阵子。然后他几近于勉强地说:
“你可以去见当地的医生。呃——马克马斯特医生,我想是叫这个名字。他现在退休了,不过还住在那附近。他是战时育幼院的医生。他一定知道同时见过阳岬很多生活状况。
究竟你是否能说服他告诉你任何事情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不过我想如果他仔细选择的话,他可能帮得上忙,虽然——原谅我这样说——你认为你能完成警方更容易完成却无法完成的任何事情吗?”
“我不知道,”卡尔格瑞说。“或许不能。不过有一点我确实知道。我得试试看。
是的,我得试试看。”
------------------
五
警察署长的双眉慢慢地往额头上扬,却徒然无法够到他灰色的发际。他目光投向天花板,然后又下落到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真无法形容!”他说。
警署的一位年轻人说:
“是的,长官。”
“乱七八糟,”费尼少校抱怨说。他的手指轻敲桌面。
“胡许在吗?”他问道。
“在,长官,胡许督察长大约五分钟前来了。”
“好,”警察署长说。“叫他进来,好吗?”
胡许督察长是个高大、一脸愁容的男子。他悲哀的模样是那么的深沉,没有人会相信他可能是儿童聚会的灵魂人物,说笑话,从小男孩的耳朵里变出铜板来,逗得他们乐哈哈的。
警察署长说:
“早,胡许,这件案子乱七八糟的。你有什么看法?”
胡许督察长呼吸沉重,坐在对方指点的一张椅子上。
“看来好像我们两年前犯了错,”他说。“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警察署长翻动文件。“卡罗瑞——不,卡尔格瑞。什么教授的。心不在焉的家伙,也许吧?像他那种人对时间这一类东西经常含含糊糊的吧?”他的话中或许带有祈求的暗示,但是胡许并没有反应。他说:
“他是个科学家,我知道。”
“这么说你认为我们得接受他所说的?”
“哦,”胡许说,“雷吉奈德爵士好像已经接受了,而且我不认为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的。”这是对主任检察官的赞赏之词。
“是的,”费尼少校有点不情愿地说。“如果主任捡察官相信了,那么我想我们大概只好接下了。这表示重新展开案子调查。你已经照我的要求把相关的资料带来了吧?”
“是的,长官,在这里。”
督察长把各种文件摊在办公桌上。
“全看过了?”警察署长问道。
“是的,长官。我昨晚全看过了。我对这个案子的记忆还相当清晰。毕竟,是不太久以前的事。”
“好吧,说来听听,胡许。有什么进展?”
“回到最开始,长官,”胡许督察长说。“问题是,你知道,当时真的毫无疑点。”
“是的,”警察署长说。“好像是个十分明朗的案子。不要以为我是在责怪你,胡许。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当时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可想的,”胡许若有所思地说:“一通电话过来说她被人杀死了。那孩子到那里威胁过她的消息,指纹证据——他的指纹在那把火钳上,还有那些钱。
我们几乎立刻逮住他,而那些钱就在他身上。”
“你当时对他有什么印象?”
胡许思考了一下。“不好,”他说。“太过于自信,太合理了。一来就时间、不在场证明即交代得一清二楚。太过于自信。你知道那种类型。凶手通常都不过于自信。自以为他们那么聪明。以为他们干过的事一定不会出问题,不管对别人会怎么样。他是个坏蛋没错。”
作者其他作品
下一篇:阿加莎·克里斯蒂秘密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