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
“糟啦!”
“要求增援吧?”
“不,现在不能刺激他们。”
如果现在惹怒了他们,造成事端,跟踪计划就会完全落空。车上的人竭力抑制自己,毫不气馁地继续向前开。暴走族们越发放肆起来。
“警察怕我们!”
“这帮小子,怎么招惹也不吭气。”
“好哇,揍它!”
一辆小汽车开到警车的前面,忽然急速刹车,在两车即将相撞时,停了下来。刑警们极力躲闪,要求对方让开道。
“絮叨什么,你想过去就走嘛!”几个青年走下车,敲打警车的车窗玻璃。
“这些混蛋!”年轻的下田怒色满面,想推开车门。那须劝阻说:
“不要上当,他们人多。别理他们,继续向前开!”
这时,一个青年跳上警车的机器盖上,周围顿时响起喝彩声。又有几个青年得意忘形地跳上机器盖,想就势爬上警车的车顶。
有人在推警车;有人扔石块,车窗玻璃碎了。不可能再继续乘车跟踪。看热闹的人远远地围着,给暴走族叫好,年们的情绪越发振奋。刑警们感到处境危险,如果继续留在车内,青年们会把车体推翻,焚火烧掉。
“逃出去!结伙跑,不要理睬他们。”那须命令道。他们瞅准机会,一齐冲出警车,趁这些人畏怯的瞬间跑掉了。四个人都着便衣,立即淹没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青年们千方百计地想将这辆失去主人的警车,掀个底朝天。围观的人眼见增多,又吹口哨又喊叫,声援暴走族。暴走族的成员和围观的人大都是二十岁上下。这些在平日被社会视为多余的人、过着醉生梦死生活的青少年们,只有在这时才成为人们注目的中心,成为沐浴喝彩的名角。他们沉浸在幸福中,脸颊滚烫,放着红光。为了这个夜晚,他们魂不附体地苦熬有一个星期了。
又哄地一阵欢呼,警车终于被翻了过来。
“砸毁它!”
“烧了它!”
暴走族的兴奋情绪也传染给围观的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巡逻车队赶来,护住警车。刚才还是观众眼中的明星的青年们,即刻象被捣了巢穴的蚂蚁一样,蜂涌逃散。
在暴走族闹事期间,山根克子乘坐的汽车已经不明去向。
水晶兰
1
根据预先记下的车牌号码,立即查到那辆私人出租汽车。司机说,克子母子是在杉並区和泉镇三道街下的车。
“她拉着小孩的手,顺着通向住宅区的小路走了。所以,我想她就住在那一带吧?”出租汽车司机只提供这些线索。
第二天,刑警们来到克子母子下车的和泉三道街分头寻找。这一带的小型住宅和大型公寓鳞次栉比。依照克子母子的特征,广泛地打听了周围的住户,都一无所获。
“她真是在这儿下的车吗?”下田怀疑地说。成功在望之时,由于暴走族捣乱而失掉追踪的目标,使他十分沮丧。
“司机不会撒谎。”太田鼓励似地说。
“不是那个意思,克子会不会表面上在这里下了车,实际上又换乘其他的车了?”
“看样子,她没有发现我们在跟踪。”
“为了驱散暴走族,出动很多巡逻车,到处设卡。她会不会受了惊,为防止意外而换乘另一辆出租汽车……”
“嗯,如果是这样,她应该早些换乘。况且那个汽车司机不是说,她朝住宅区走去了吗?”
“眼下毫无线索,东京这个地方人山人海的。”
在东京住了多年,连邻居都不认识,这种情况并不稀罕。即使周围搬来生人,也会毫不引人注意地汇进这人的海洋。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好容易追捕猎物来到这里,与其说他们还在顽强地搜捕,不如说是不甘心就此收兵。
这一带地势低洼,房屋略显稀落。最洼处中央有条水宽二米左右的小河,水泥抹的河床里,浑水翻滚。这是一条城市里的排水河。河的另一侧是停车场、仓库,稍远一点,有座简易公寓似的建筑。
“太田君!”突然,下田扯了扯太田的衣袖,喊道。
“怎么?”
“你看那儿!”下田手指小河边上的那座木结构、公寓式的简易住宅。由于地形的限制,那幢房子底面呈三角形,显得稀奇古怪。
“‘三角住宅’怎么了?”
“那幢住宅,喏,朝向河这边的墙根那儿,开放着花儿。瞧,是水晶兰吧?”
“你说什么?”没有发现目标的太田,循着下田手指的方向,瞪大眼睛望去。确实,在下田手指的延长线上开放着几朵白色的花。
“过去看看。”
两人走了过去。住宅旁临近小河的狭小空地上,几朵娇弱的白花低垂着头。
“不错,是水晶兰,你认得很准。”
“已经见过多少回了嘛。难道水晶兰也生长在这种地方?”
“开在这里也不奇怪,这儿也是分布区嘛。”
“可是,它让人放心不下。”
“你想调查这座住宅吧?”太田也有同感。曾在所泽工地和真田镇的白云山庄开放过的水晶兰,在山根克子消失踪影的东京,在一个偏僻、简陋的公寓式简易住宅附近又出现了。
这座房子临近河边,底部呈三角形。几朵水晶兰花开放在房子和河岸中间的很少见阳光的狭小空地上。临河的窗口晾着住户浆洗的衣服。大门在阳面,朝向道路的一侧。
“会不会从房后逃走?”太田做好万一克子在这幢房子里的准备。
“要是跳河,有可能逃掉。我监视房后。”
“就这样办!五分钟以后我还不出来,你也进去。”
太田让下田守在房后,自己转到房前的正门处。门的一侧写有“守卫公寓”四个大字,果然是座简易公寓。推开虚掩的大门,迎面是阴暗的走廊,堆放着空啤酒瓶和一捆捆的旧报纸。不知从哪间屋子传来孩子的哭啼和电视的声音,太田觉得孩子的啼声非常耳熟。
太田顺着走廊循声走去,哭声从走廊最尽头的房间传出,隐约听见屋内男女说话声。太田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室内的动静,然后开始敲门。男女说话声顿时停下来,仿佛在屏息倾听外面的动静。太田又继续敲门。这时,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是哪一位?”这声音也仿佛在哪里听过。
“我是管理员。”太田灵机一动回答说。
门从里面打开,山根克子探出头来。她一看见太田站在门口,立即脸色苍白。
“太太,这真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您见面啊!”
“你、你……”克子双唇激烈颤动,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克子,是谁呀?”
从屋里传来男人的喊声。太田做好应付意外的准备,走进室内。室内,一个汉子正抱着孩子,脸庞看上去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