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山顶
“什么事?”
“这……”
真柄停顿了一下。
“有人给我介绍了对象,我准备结婚了。”贵久子听到这话,好象当头挨了一闷棍。
“是银行同事的女儿。我父母都同意。她的家庭也不错,准备明年从K2回来就结婚。真对不起,上次对你……”
贵久子根本没听清真柄后面说些什么。真柄要结婚了!难道自己至今的内心痛苦完全是单相思吗?难道自己以为真柄在爱着自己,是太自信了吗?真柄从影山身后注视着自己的那种热烈的目光,为了不使自己当众出丑而不惜牺牲刚做的新西服,以及那天晚上的一切,难道都仅仅是出于“朋友”的“好意”吗?
最重要的是,真柄杀害影山的动机不存在了。他是和影山一起被选入K2登山队的,现在又明确宣布他不和贵久子,而是同另一个女人结婚。两人之间看来不存在任何利害冲突,至少在贵久子知道的范围内是没有的。
“实在对不起你。那天我失去了自制力。”
真柄误解了贵久子的突然沉默不语。同她有过“那天晚上”的事情,却又表示自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确是一种背叛行为。真柄在向贵久子讲明这一切之前,一定是犹豫许久的。
但是,她的沉默无言并不是在指责或埋怨真柄,她有难言的隐痛。
“不,没什么关系。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令我有些惊讶。你不必总想着我的事了。”
“我真该死,一时冲动就……”
“不必再说了。还是应该先祝贺你,包括对你参加K2登山队。”
说什么一时冲动之类的话已毫无意义,只能使贵久子更加悲伤。
“结婚以后也请你继续和我做一个好朋友。”
真柄这话似乎很自私,但说话时他的眼神是认真的。贵久子觉得自己应该真诚地为真柄高兴。为了他光明的前途,为了他没有了作案动机。若不是由于这点,她无论如何也决不能忍受与真柄相对而坐所受的煎熬。
“真柄,出发时我去送你。今天没告诉家里,我得回去了。”
贵久子说完,匆匆站起身来。
三
虽然真柄没有了作案动机,可仍然不能解除对他的嫌疑。心里没鬼是不会上头盔的圈套的。是他害死了影山?或是与影山的死有某种关系?疑点仍然存在。他们两人中间有着贵久子不知道的“某种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而且……
“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吗?他望着我时总是用那种热烈的目光,这难道可以用一般‘朋友’的目光来解释吗?”
和真柄分手后,贵久子在回家的电车上凝神思索着,以至于忘掉了自己一直倾心的对象突然要和自己结束关系而带来的悲伤。专心致志可以暂时忘掉一切。
“不,绝对解释不了。”
思索的结果使她得出了这一结论。
“那种热烈的目光绝非一般的朋友所能发出的。不是我自信,他内心的确深深地爱着我。那天晚上他紧紧的拥抱,狂热的亲吻绝非是一时的冲动。出于女人的直感,我可以确信这点。真柄恋恋地看着我时的眼神,和影山的完全一样。不,比影山还要热烈!今天见面时,真柄的眼神非常忧郁,这说明他是十分悲伤的,他是违心和我告别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真柄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将会怎么做呢?尽管熊耳没有更多地对上村茂助和小旅店的年轻人说过搜查的事情,但也难保他们不会走露风声。要想人不知鬼不觉是很难办到的。即使真柄没向任何人打听消息,但以后由于放心不下而去墓地检查一下,马上就会发觉在分葬骨灰后,坟墓又被重新掘开过。他在发现头盔(已被替换的)从坟墓中消失,被人当做证据拿走后,很容易察觉自己中了圈套。”
“这时,真柄会怎样行动呢?”
“当然,他要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但头盔已落到警察手中,再也取不回来了。即使能收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要考虑别的方法,要否认犯罪动机。没有动机的人是不可能犯谋杀罪的。真柄已经有了不在现场证明和无人目击犯罪的双重保护,如果再否定了犯罪动机,他的防线就更加坚固了。他企图在中了圈套以后,将自己所受的损害控制在最小限度。”
“我这样推论是成立的。”
“这样看来,他的亲事是万不得已的一招。可是就算如此,我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对了,和熊耳商量商量吧。”
贵久子自问自答的末了,忽然想起了熊耳的麻脸。就象流落他乡的旅人怀念故乡一样,她思念起熊耳那精力充沛的魁梧身躯,宽阔的麻脸上那对和善的小眼睛。
正在这时,电车进站了。广播里报出贵久子该下车的站名。反复广播几次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该下车了。于是,慌慌张张地在电车就要关门时钻出了电车。
四
熊耳在大町警察署看到了真柄被选入K2登山队的消息。这时,由于夏天的登山旺季已过,遇难者也少多了。几天来,他救援遇难者的本职工作几乎无事可干,处于“开业休整”状态。
这是一件好事。
熊耳看过报纸后,产生了同贵久子一样的疑问。报纸没有说已死的影山也被选入了登山队。
“真柄这家伙的疑点越来越多了。”但即使疑点再多一些,只要查不清隐密的作案现场和真柄的不在现场证明,案子仍然不会有进展。
三天后,公布了第一侦察队的名单,真柄慎二也在其中,担住副队长。与影山一起创下冬季首次成功地攀登光明角北坡纪录的真柄,在这次攀登峭壁林立的K2东北坡的行动中,是众望所归的主角。
这次侦察的结果,对“K2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有着重大的影响。这就更可看出,真柄在登山队中的作用非同小可。
不过,如果影山还活着的话,这次任务当然要落到他头上。
熊耳焦躁万分。真柄的嫌疑是明明白白的,可案子被两重障碍所阻,自己一筹莫展。嫌疑并不等于就能断定真柄是罪犯。熊耳打算近期内到东京去一趟,对真柄的活动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查。
虽然署长曾说过,案子由自己专办,但这毕竟是署长个人的好意,并没有得到正式的批准。
案子处于目前状况,也无法请刑侦科正式开始侦察。上次全靠过去的交情以及熊耳本人的热切期望,他们才好意帮了次忙。从组织上说,熊耳自己的本职是救援遇难者,兼带着才能搞搞这个案子。所以,也不能为了这一还未确定的谋杀案而随意乱跑。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真柄中了圈套以后,才没有立刻开展进一步的侦察。
可是,重大嫌疑犯真柄马上就要远飞国外,熊耳感到自己被他嘲弄了。
正在这时,贵久子从东京打来了电话。
通过署里的交换台,熊耳听到了熟悉的清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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