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不止
矶田撩起通子的外套,把手放在通子裸露的肚子上。通子一惊,条件反射地抬高腿,那姿势就像是在检查是否有脚气病一样。
幸好当时通子穿着衬裙。之前负责风纪的女老师曾不厌其烦地叮嘱,说女生都该穿衬裙。矶田的手在通子的衬裙上来回抚摩,通子甚至感觉得到他手上的汗水,有种奇妙的温暖感觉。这种触感带来的恐怖让通子大声尖叫、拼命挣扎,然而次郎紧紧摁住自己手臂的手却纹丝不动。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此时通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奇妙的陶醉感。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像一阵甜美的痛楚,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矶田笑着,笑声久久不停。通子则在恐惧中哭泣不止。然而后来仔细回想,通子却觉得自己当时似乎只是装哭,因为照常理判断,处在那种情况下,若不哭不闹一番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身体里产生的陶醉感让通子感到不可思议。手臂被人牢牢摁住,另有人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抚摩,通子睁圆了双眼,心中受挫不已。
“哈哈哈,解剖!解剖!”
矶田依旧嚷个不停,食指按着通子的心窝处,顺腹部一路向一下划,似乎是在模仿用手术刀开膛。尽管微微的痛感让人有些不快,但同时又有种奇妙的陶醉感,这让通子大为震惊。矶田的手指在划到通子的下腹裙边后并没有停,继续向下。隔着裙子,通子感觉到对方的手指终于在碰到自己的耻骨时停止了划动。接着矶田双手比了个拨开腹部的动作,之后又一手架在通子的肚子上,做了个缠绕什么东西的动作。这一连串的举动完全出乎通子的预料,感觉恶心而粗暴。
矶田的笑声依旧没有停歇,且声调高亢。通子的身体随着这疹人的笑声微微颤抖。她此时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任由对方摆布。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全部消失无踪,通通变成绝望。事实上,这样的感觉并不差,通子觉得仿佛真的被人用乙醚麻醉了一样。之前那只青蛙被解剖时,想必也是这种感觉吧。可是,之后那只青蛙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它一定期待着重新清醒,并对此深信不疑。而自己却对它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通子心中涌起无限的悲伤,不禁流下眼泪。
一边哭泣,一边担心自己已经放弃抵抗的决定是否会被按住自己双臂的次郎觉察。
这时矶田的手指离开了自己的腹部,按压感随之消失。尽管看不到,但通子能凭脚步声听出他一溜小跑逃出了教室。紧接着次郎也放开了手,紧追而去。
通子一下子自由了。前一秒,还像半路遇上抢匪一样危险,然而转眼之间,一切恐怖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子又在书桌上躺了一阵,身体不住地发抖,微小的颤动逐渐变得剧烈。通子一直躺到颤抖停歇。
颤抖停止后,通子缓缓坐起身来,拉好被稍稍撩起的裙子,在书桌上静静地坐了一阵。自己似乎是头一次这样没头没脑地坐在书桌上。
16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打那之后,通子与矶田之间的来往彻底断绝了。或许他心里也对自己的行为深感厌恶,从而决定不再联系。就这样,通子漫长无比的初二在安稳无事的状态下宣告结束了。矶田与次郎两人从这所中学毕业,通子也跟着升上了初三。
在家里,通子与父亲之间的交谈越来越少,两个人共处一室,却像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通子如同一个租住者,唯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和父亲、阿为坐到一起。学校里交不到朋友,在家里又体会不到亲情,通子的孤独感越来越严重。但至少从藤仓带来的恐怖感中解放了出来,进入日夜翘首以盼的初三。
听说,次郎果然升入了县立高中。但并没有听到有关矶田的传闻,或许是因为他并非当地人的缘故吧。没听人说起他和次郎念同一所高中,也没收到明信片。这对通子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既然毫无音信,或许他已经离开了盛冈。他说话时带东京口音,而且记得他说过以前曾在东京住过一阵子。如此看来,估计是回东京了吧。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不过,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次郎身上。通子必须设法升入盛冈以外的高中,就算死,也坚决不要再和次郎念同一所学校了。初中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要是再念同一所高中,真不知他会怎样对待自己。女高中生完全可以算得上成熟女人了,而那些年过二十的女人,与其说是成年女性,不如说是已步入社会的阿姨。高中女生对男性的诱惑想必会更大,这一点不仅让通子感到惧怕,给她带来一种近似绞痛的战栗。
通子原本打算在初三再次变得开朗起来,因为学校里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已经消失。然而,现实情况却与想象有很大的差别,最先出现的问题是无法交到知心好友。这是使通子无法开朗起来的最大阻力。还有一项重要原因是,如果想到外地读高中,通子就必须更努力地学习,保持住优异的成绩。升上初三之后,所学的内容变得复杂起来,通子全班第一的宝座遭到那些念补习班同学的威胁,有时甚至会被夺走。
通子知道,想达成考上东京高中这样的目标,就至少要确保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因为要去东京,就必须考名校。如若不然,班主任是不会同意的。没有班主任的推荐,就甭想离开家门,到都市里去学习生活。父亲也必定会过问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而想说服父亲,就必须请班主任出面。成绩优异,留在乡下就是误人子弟,能到东京的名校就读将有助于考上大学——至少通子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此时的通子却在某种程度上发现了自己能力的极限。与念小学时不同,现在想拿到好成绩已变得非常困难。以前没能取得好成绩,其原因必定在上课分心。现在情况却有所不同,即便整天坐着学习,成绩也仍旧那样。升人初三以后,成绩好的学生纷纷崭露头角,宿敌们都暗中发力。尤其是男生的威胁,实力的差距已明显显现了出来。
有时通子会觉得,或许自己的头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整日就只会埋头苦学,拼了命地死记硬背,自己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么一件。通子明白,这样的方法并不叫“学习”,那些成绩优异的男生肯定是以另一种方法努力的。日本史和语文地理这类学科姑且不论,数学公式也死记硬背,这种方法真能有效吗?但为了拿到高分,通子目前只能如此。她每天晚上都在思索那些男生在用什么方法学习,整天为此苦恼,加上不分昼夜地玩命学习,通子又岂能表现出开朗的一面?
没想到祸不单行,初三那年六月又发生了一件事,导致通子的性格变得更加阴暗。那件事是——藤仓家的次郎给通子寄来了一封信,而信的内容,竟然是一封情书。
这封情书给通子留下的印象远比矶田的那封要鲜明得多,通子甚至可以把那封信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信以一句“你还好吗”的问候开始,让通子全身上下寒毛倒竖。如果他还是一副可怕表情的话,或许通子还能舒服一些。
念初中的时候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如今变得再也见不到了,总让人感觉有几分寂寥。那时因为矶田的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矶田说他喜欢你,让我帮忙牵线搭桥,可后来每次听矶田在我面前提起你,我的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一句话都不愿说。当时就连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是——我也喜欢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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