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构造
果然是一个小工厂。白漆的牌子上写着“鸟越镀金厂”几个大字。
“镀金厂?”吉敷竹史的脑海里瞬间一亮,闪出一个名词——氰酸!镀金工厂里一定有氰酸!而且镀金工厂对氰酸的管理并不是非常严格的。
吉敷竹史透过木板围墙的缝隙往工厂里看了看。晾在院子里的白色洗涤物随风飘动着,下面可以看到黑色的铁桶。桶盖边上露出透明的塑料布的边缘,上面沾着一些白粉。
吉敷竹史确定那白粉就是氰酸以后,转身去追木山法子。穿过胡同追到大街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木山法子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走了,吉敷竹史想再拦一辆追上去,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只好放弃跟踪。都这个时间了,她除了回家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了吧。
吉敷竹史决定先回盛冈警察署去。
04
回到盛冈警察署的时候,菊池已经把材料准备好了。
吉敷竹史先把盛冈一中二年级二班的花名册拿到手,查找起“鸟越”这个姓来。果然查到了一个姓“鸟越”的,鸟越由佳里,家庭住址是:盛冈市大泽川原四町目。
吉敷竹史把盛冈市地图展开,很快找到了大泽川原四町目。这个地方位于中津川和北上川合流处,跟刚才见到的“鸟越镀金厂”位置相同。
“您知道鸟越由佳里这个学生吗?”吉敷竹史问菊池。
“鸟越由佳里?这个学生怎么了?”菊池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吉敷竹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菊池。如何在盛冈城遗址公园见到了木山法子,如何跟踪到鸟越镀金厂,还看见了一个很可能就是鸟越由佳里的小姑娘……
“木山法子去看鸟越由佳里了?”菊池问。
吉敷竹史没有这样想。虽然他的想法还不成熟,但他看到镀金厂这几个字的时候,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是“氰酸”两个字。在“山彦194号”和“朱鹮418号”上使用的氰酸,很可能就是从鸟越镀金厂拿出来的。吉敷竹史怀疑木山夫妇是毒死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的凶手,那么,木山法子到鸟越镀金厂去,很可能跟氰酸有关。
“我不认为木山法子去鸟越镀金厂是为了看由佳里。”吉敷竹史说。
“由佳里是她的女儿啊,她是想见她的女儿了。”菊池说。
吉敷竹史感到意外:“此话怎讲?”
“听说由佳里是木山法子的亲生女儿。”
“什么?”
“我也只是听说。”菊池解释道。
“听说?”
“人们都这么说。”
“有根据吗?”
“嗯,好像有证人……”菊池吞吞吐吐地说。
吉敷竹史不再追问,等着菊池继续往下说。
“鸟越家是木山法子的娘家。”
“娘家?”吉敷竹史不由得大声叫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木山法子把氰酸搞到手就更容易了。吉敷竹史更加怀疑木山夫妇就是毒死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的凶手了。
“是的,是她的娘家。她的祖父祖母那一辈就开始经营这个镀金厂了,现在是她的父母在经营。法子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姐姐叫和子。和子招了个上门女婿,将来好继承这份产业。说来话长,十几年前,法子去东京闯荡了一阵,回来的时候怀上了孩子,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哦?”吉敷竹史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后来呢?”
“反正是东京人的孩子。”
“没做人流吗?”
“太大了,想做也不了了,而且法子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就没做。看来法子是真喜欢那孩子的父亲,谁劝都没用,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就生下来了。这孩子后来取名叫鸟越由佳里。”
“哦……”吉敷竹史陷入了沉思。没想到法子的人生经历还挺曲折。
“可是,当时法子还没结婚,没结婚的女孩子怀孕生孩子是不能令人容忍的。所以呢,法子的肚子显了,父母就不让她出门了,一直到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说是她姐姐和子的孩子。那时候,和子的女儿广美还不到一岁,紧跟着又来了一个妹妹。”
“两个孩子的年龄差还算合理吗?”
“还算凑合吧,一年之内生两个孩子的情况不是也有吗?所谓挨肩儿的。”
“哦。”吉敷竹史想起了那个从木山法子身边跑出来的小姑娘。法子本来想追来着,到底还是没追。原来那是她的亲生女儿由佳里啊。原来只听说木山夫妇只有一个独生子木山秀之,这么说法子还有一个女儿由佳里!
不对呀,吉敷竹史忽然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既然由佳里是法子跟木山拓三结婚之前生的孩子,怎么会跟木山秀之一个班呢?她至少应该比秀之高一年级才对呀!
“当然了,不管怎么保密,还是被人们知道了,城市小,有点儿什么事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而且……”
“您等等!菊池先生,为什么法子的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年级呢?而且还是在一个班,他们至少差一岁啊!”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了。鸟越由佳里生下来以后身子就特别弱,该上小学那年突然得了肋膜炎,躺了好几个月,所以上学就晚了一年。”
“哦……”
“法子生下由佳里不久,就经人介绍认识了木山拓三。这木山拓三也知道法子生过孩子的事情,但他说他不在乎,只不过不同意认由佳里作自己的女儿。于是由佳里就留在了鸟越家。法子跟木山结婚以后,马上就怀上了秀之。秀之跟由佳里才是真正的挨肩儿,不过是同母异父。”
“嗯……”
“由佳里因为生病晚上了一年学,结果这同母异父的姐弟就同年级了。上小学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学校,谁知姐弟两个同时考上了盛冈一中。小地方,中学也没那么多。编班的老师呢,又不知道这个秘密,结果姐弟两个很偶然地成了同班同学。”
“原来如此。”命运这东西啊,总是故意跟人们开玩笑,“全都明白了。这个秘密,跟秀之同学被欺负有关系吗?”
“这个嘛……”菊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就不知道了。好像也有人这么说。不过,我刚才说的这个秘密,凡是跟木山法子关系密切的,都不会对媒体说的。即便是有人对媒体说了,媒体也应该有最起码的良知,不把这件纯属个人隐私的事情公之于众。”
“哦。”吉敷竹史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孤苦伶仃地低着头走在河滩上的木山法子的形象。吉敷竹史跟踪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她是去看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菊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