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构造
“按照您提供的这个名单,逐一走访有关人员!”
“明白了。”
“先走访老师们。如果有可能的话,到老师们的办公室去,听听大家的意见。不过,现在是暑假期间,老师们都不在学校吧?”
“是啊,那怎么办?”
“那就挨家挨户走访。从名单上来看,老师们都住在盛冈。”
“是的,都住在盛冈。”
“学校的老师里面,谁跟小渊泽茂的关系比较好?”
“要说跟他关系比较好的老师嘛,还得说是教语文的老师,比如中田老师和古川老师。”
“小渊泽茂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很好吗?”
“也说不上很好。一般吧。”
“有常跟他一起喝酒的朋友吗?”
“有吧。”
“除了‘北上’酒吧以外,他还去哪个店喝酒?”
“这个……我不太清楚。”
“嗯……”吉敷竹史思考着,沉默了一会儿。
“啊,对了!”菊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文字处理机打的那封信,跟在木山拓三的公司里拿的那张广告,已经鉴定过了,不是用一台文字处理机打的。”
“哦。”吉敷竹史多少感到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泄气。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木山拓三完全可以使用别的文字处理机打那封信。
“肚子饿了吧?该吃晚饭了,咱们一起去吃点儿?”菊池说。
“好啊!”吉敷竹史表示赞同。
“这附近有家小酒馆,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餐馆,不过酒菜都不错……要不就去吃盛冈特产碗仔荞麦面?”菊池的表情马上变得生气勃勃,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等着吉敷竹史的回答。
吉敷竹史觉得吃什么都无所谓,就说:“不用客气,吃什么都行。”
“您让我好好想想啊。”菊池非常认真地琢磨起来。看来这个菊池是个说到吃就精神百倍的人。
“这样吧,咱们两种都吃!先去吃碗仔荞麦面,再去小酒馆喝一杯!还有,吉敷竹史先生,您今天晚上住哪儿啊?”
“后边有个‘北方宾馆’,我想就住那儿。”
“哦,‘北方宾馆’,知道。”
“今天晚上,札幌警察署的牛越也许会打电话过来,麻烦您让他把电话打到‘北方宾馆’去,拜托!”
“没问题,我会告诉值夜班的。好了,咱们去吃晚饭吧,不远,走着去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我想先去宾馆订个房间。”
“好啊。那咱们先去宾馆订好房间再去吃饭。”
05
去小酒馆喝一杯是菊池提议的,吉敷竹史还以为菊池很能喝呢。没想到进了小酒馆,店小二问他喝什么酒的时候,他却说不能喝酒,只点了清凉饮料和果汁。吉敷竹史也不是特别能喝,不过喝几升扎啤还是没问题的,于是点了扎啤。
菊池虽然滴酒没沾,却跟喝多了似的,脸越来越红,话也越来越多。
“真想唱一首啊!”菊池说。
吉敷竹史没搭话,心想:这里又不是带卡拉OK的酒吧。
“吉敷竹史先生,您是哪年出生啊?”
“昭和二十三年(1948年)。”吉敷竹史回答说。
“啊?是吗?”菊池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我是昭和二十五年(1950年),昭和二十五年七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您可能感到奇怪,其实我想说的是,鸟越法子,也就是现在的木山法子,也是昭和二十五年出生。我跟她,小学,中学,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
菊池说着用手抹了抹嘴唇,看上去“醉”得更厉害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着:“不仅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班待过呢。我呀,曾经苦苦单恋着她。”
菊池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表情里充满对过去的怀念:“吉敷竹史先生说我对木山法子的情况挺熟悉的,其实那不是因为我工作热心,而是因为我早就非常关心她的情况。也不用隐瞒什么,我是单相思。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没结婚,就是因为我一直单恋着鸟越法子。”
听了菊池的话,吉敷竹史多少感到有些吃惊。菊池跟他认识了还不到一天时间就跟他说这些话,要是喝多了也可以理解,可是他滴酒没沾,喝的都是果汁和清凉饮料。反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这些。
“她是一个神奇的女人。上课的时候经常看着窗外出神,考试成绩却非常之好,在班里从来都是第一名。有一次老师出了一个《我的理想》的作文题,她写的作文当然又是范文。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她说她长大了要当一名女医生。当时我就想象着她身穿白大褂,站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那潇洒的样子。我想象中的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眺望着窗外。上数学课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懂,常想,哪个医院里有她那样的医生在,我肯定盼望着生病住院,好让她给我看病。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也去医院里当医生!不过,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太差,肯定当不了医生……吉敷竹史先生,您怎么不喝了?接着喝呀!”
“我没少喝呀。”吉敷竹史说。
“酒这个东西啊,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男人坐在一块儿,只要一喝酒,马上就变得亲密起来了。”
“可是,您并没有喝酒啊。”
“我呀,一点儿酒都喝不了。别说酒了,两片奈良酒糟腌咸菜就得弄个大红脸。不过没关系,我是那种不喝酒也会醉的人。人们都不相信我,只要我一说这话,他们就挖苦我说,哪有这种混蛋逻辑……”
“我相信您。”
“是吗?谢谢您。今天我喝得真不少,醉得不轻,想唱歌了。”
“那您就唱吧。”
“您跟我一起唱吧。《盛冈游马歌》您知道吗?”
“不知道。”
“《南部追牛歌》呢?”
“也不知道。”
“那么,《军舰进行曲》怎么样?攻守兼备的钢铁战舰……”菊池小声哼哼起歌词来。
“一个人不能唱吗?”
“一个人唱的话,还得再喝点儿。”
“那您就吃两片奈良酒糟腌咸菜。”
“您要看我的笑话是吧?那我就要两片奈良酒糟腌咸菜。喂!掌柜的!”
吃了酒糟腌咸菜,菊池却安静下来,说话也像个刑警了:“吉敷竹史先生,问您一个严肃的问题,您认为木山法子跟这个事件有关系吗?”
吉敷竹史看了菊池一眼。还是那双大眼睛,还是那种天真的表情,但是,见面以来还没有见他这么认真过。吉敷竹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嘛,我不敢说绝对没有关系。”吉敷竹史谨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