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岛幻想
他唉声叹气地拿起话筒,刚要贴近耳边,却发现电话线缠在了一起。他想把线捋顺,可心里一阵窝火,不由得咂了咂舌头。
“一大早你就气儿不顺啊,罗恩。我是艾伦。”
咂舌头的声音似乎被他听了个正着。这是凶案科的艾伦·卡拉曼科长。
“怎么了,老大,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又出了什么案子吗?”
罗恩说。
“要是再出了比那个更大的案子我可受不了。上午头一件事,就是要召开葆拉·丹顿遇害案的新闻发布会。”
“你说什么?这么急?要开就开好了,我们不是有发言人吗,干吗把电话打给我呢?”
“葆拉遇害案是个棘手的案子。妓女遇害本身就涉及敏感的话题,尸体又被搞成那个样子,提问肯定少不了,光是弗雷迪一个人在场,我心里没底啊。最好能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在旁边压阵。”
罗恩不再吭声,因为他理解科长的心情。可是,一个不靠谱的人被放在了发言人的位置,这 才是问题的症结。
“那些八卦小报也都是来者不善,他们会在报道里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存心要让市教育委员会下不来台。威利我也已经通知到了,你们在会前先跟发言人通通气。”
“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呢?早报已经出过了,离出晚报还早呢。”
“往好了想,大概是为了照顾本地报纸的方便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恩,这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桩案子,足可以在全国范围内造成轰动。当然,欧洲爆发的战争另当别论。”
“你也许说得对,可‘往好了想’是什么意思呢?”
“恐怕报纸正惦记着出号外呢。这不,我就快要火烧眉毛了,连吃早餐的工夫都没有。”
罗恩心想:原来如此。难道报社还预备了专门印号外的轮转印刷机,可以随时开机?所以才有了一大早的新闻发布会?
“老大,我们还一无所知啊。M 大街有一个叫杰森的酒吧,我正想着刷完牙,立刻到那儿跑一趟呢。没准儿这一趟下来能有些收获,把发布会搞得像模像样一点。能不能等到我回来再说?”
“那样的话,就等于告诉他们还有第二回。
那帮家伙可要乐疯了。如今,葆拉·丹顿的案子在东海岸是最热门的话题啊。”
“我是说,目前还只是弄清了死者的姓名。”
“这难道还不是头等的消息,就这么向他们通报好了。”
“只是姓名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清楚。另外,她还有一个得了失语症的儿子,患了感冒,曾经到一个酒精中毒的大夫那儿瞧病。”
“酒精中毒的大夫?”科长提高了嗓门,“怎么知道的?”
“我们见过他了。走廊里挤满了病号,可大夫呢,一身酒气,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出诊,既打不了针,也记不清护士的名字……”
“这些事儿就不用对记者讲了。”
“我不会讲的,除非来的人里面有娱乐小报的。”
“死者孩子的事也不要讲。”
“我知道。这孩子情况特殊,得多替他着想才是。总之一句话,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给不了你,罗恩。”科长说,“已经满城风雨了,如果不尽快召开新闻发布会,到了晚上,各家报社的晚报都会充斥着天马行空的臆测。
等到胡编乱造的报道泛滥成灾,侦查工作还怎么进行下去。”
罗恩哼了一声。
“你该懂的,尸体惨不忍睹的程度足以写一本低俗小说了。华盛顿特区聚集了八卦小报的高手,这些人都在摩拳擦掌呢。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可是个让报纸卖疯了的天赐良机。我们必须要遏制住他们的信口开河。
“再有,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现在毫无线索,也不能死揪着一个酒精中毒的大夫不放。如此一来,目击者就很关键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人渣是扛着死者走到格洛弗- 阿奇博尔德树林里的,他还把人吊在了树上。他这么一通折 腾,说不定就会有人看到。你想得到目击证言都想疯了,难道不是吗?”
“谁说不是呢。”
罗恩表示了赞同。
“要想找到目击者,报纸是再好不过的渠道了。根本不用你去磨破嘴皮子。你懂了?”
“啊,我懂了。刷了牙就来……”
罗恩边从床上坐起身,边说道。
“罗恩,你刷牙可以,”科长说,“咖啡就免了吧。现在可没这个闲工夫。”
“发布会几点开始?”
“八点钟。我提醒你,你也别想着先到M大街跑一趟。开窑子的是不会在这个钟点起床的。
他们和你一样,正躺在被窝里呢,估计刚睡下没多会儿。”
说完,老大挂断了电话。
已经没有时间向负责公共关系的弗雷迪·托萨斯面授机宜。摆在华盛顿东区警局大厅里的一排排椅子上,已满满当当地坐上了自称为记者的陌生人,周围也被围得密不透风。仿佛整个华盛顿特区的记者都到齐了似的。
弗雷迪在碰头会上只听了三言两语便仓促上阵,在这群新闻油子面前做了一通案情说明,当即遭到了群起围攻。靠在大厅墙壁上聆听着的罗恩也很理解记者们的心情。说是案情说明,实则空洞无物。
“这个案子骇人听闻,简直就是畜生的行径,可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一名记者高声发问。
“诸位一大早专程造访警局,真是辛苦了。”
弗雷迪避实就虚,引得记者们面面相觑。
“话说回来,既然是新闻记者,那就请报出自家报社的名号。本人亦不例外,我是华盛顿东区警局的弗雷迪·托萨斯。这才是为人之道的礼仪。”
弗雷迪说道。
“荒唐!”
立刻就有人反驳。
“怎么回事?”
弗雷迪问。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默默无闻的报社,他们的提问就不予回答吗?”
记者们群情激奋。
“这不公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弗雷迪连忙解释。说不上是不是为了给弗雷迪打圆场,有人喊了一句:
“他只是想知道,这里面没有小学生的班报!”
“那要是美容院向女顾客派发的赠阅杂志的记者呢?”
人群里又冒出这么一句。话音未落,喧哗声变得更热闹了。
“这类杂志只关心谁又和谁勾搭上了,他们绝不会跟警察局打交道。”
“那好,我明白了。报纸的名字就不计较了。
你的提问是什么来着?”
弗雷迪吼道。
“动机啊。一个妓女被杀了,她的尸首被吊在树上,而且,裙子里面的那个地方被割掉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