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台特急1/60秒障碍
“她的异性关系如何?”
“我从不介入模特的隐私,否则我的工作就做不下去了。不过大致的情况我还知道。我觉得她在这方面很老实。”
“那就是说她是个普通女人喽?”
“应该是吧。刚才我说的普通女性,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从这点上来说,她是个乏味的人,她从来不开玩笑,也没有什么才能和智慧。毕竟是乡下出身,难免给人高中里‘图书委员’的感觉。像她这样的人会被人谋杀,实在令人不解。我对她的死深表同情。”
“那么,关于她被杀的事真的完全没有线索吗?譬如说有人恨她之类的。”
“完全没有。如果说她真的被人寻仇杀害,那也不是在模特公司
的时候结下的仇。相反的,如果她是因为在这公司里的事情被杀,那公司里所有的模特都该被杀了。
“她是个温顺的女孩。刚来公司时,给我的感觉是——虽然长得很漂亮,却像个老实的女学生。她沉默寡言。当我拿出香烟叼在嘴上时,她忸忸怩怩地犹豫着要不要用打火机替我点火。这情景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像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人恨她。至于离开我们公司后的变化,我就不得而知了。”
依照绿色家园公寓的户谷太太提供的证词,十八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八分从九条千鹤子房间逃走的年轻男子的拼图终于画出来了。吉敷把由模特公司保存的九条千鹤子照片作为受害者照片放在拼图右下角,做成通缉用的海报。一般来说,为了顾虑家属的感受,通常不会把受害者的照片印在通缉海报上。但在这个案子里,倒不用顾及家属的问题。再说受害者是个美女,吉敷觉得把照片印上去,说不定能收到意料之外的情报。后来的情况显示,吉敷的做法是正确的。在疑犯拼图旁边写着以下说明文字——年龄约二十四五岁,小眼睛。堪称英俊。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上下,体形瘦高。头发后梳,长发上抹发蜡。表情鬼祟,像是不务正业的人。通缉海报完成后,立刻以东京为中心向四处发放。
吉敷拿着这张海报,再度与染谷、高馆、北冈三人会面。但是他们看了疑犯拼图后,都说不认识这名男子。吉敷暗中调查了这三个人周围的人,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实。相对于田园交通的北冈是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染谷医院的院长染谷却是养子,他继承的是岳父的事业。吉敷向染谷医院的护士详细打听了染谷的情况。
染谷辰郎的妻子萌子是招赘的独生女。听说辰郎亲自来医院见过萌子的父亲,对方感到满意后,将他收为养子。可是,萌子的父亲染谷达吉是有名的一言堂院长,辰郎在他底下只能坐冷板凳。幸好只挨了四五年时间,达吉夫妇相继死去。辰郎终于扬眉吐气,大权在握,似乎为了补偿过去所受的委屈,他竟开始出入欢场,于是与萌子的夫妻关系逐渐冷漠。
染谷家从战前便世代在新桥经营医院,但到萌子一代,不知为何却生不出男孩。在萌子之前及之后都生过男孩,但两个男孩都在三岁时病逝。没有办法,只好为萌子寻找赘婿。结婚时间据说是在昭和四十四至四十五年间,当时辰郎大约三十五六岁,而萌子的年纪已在四十上下了。
吉敷满怀兴趣,独自去大田区田园调布的染谷家拜访萌子。
染谷家位于靠近多摩川河堤的斜坡途中,路边堆砌着黑色的大石块,证明这是很古老的房子,石墙的一部分改成车库,可以看见到里面停着的奔驰。石墙之上是铺满草皮的广阔庭院,周围围着铁丝网。在庭院深处,有一栋古老发黑的日式房屋。染谷萌子的头发黑白混杂,看来已是步入老年。不过她高龄产子,与辰郎有个正在读初中的儿子。据说是一结婚就怀孕了。萌子给人的印象非常安静,沉默寡言。她的身子瘦削,双颊凹陷,但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受过良好教育。
家里好像没请女佣,萌子亲自为吉敷泡茶。吉敷向萌子请教她与辰郎认识结合的经过。萌子简单地回答说,那是父亲在医科大学的教授朋友从自己的学生中选了一位介绍给他们的。吉敷很想多了解一点关于辰郎的事情,但被萌子委婉地拒绝了。对于已步入老年的妻子来说,谈到长相厮守的丈夫时,往往守口如瓶。
不过,染谷与萌子之间的事,毕竟与九条千鹤子被杀没有关系。嫌疑最重的,显然是那个梳油头的年轻男子。对九条千鹤子的调查越深入,越能感到她是个孤独的女人。成城警署的刑警四处查访后并没发现她有什么朋友或恋人。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被人谋杀呢?而且,不但死于非命,还被剥去脸皮!啊!情何以堪!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第二章 蓝色列车的幽灵
1
从目前为止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只能算是一般案件。虽然传奇的色彩很浓,但还算不上史无前例的难解案件。可是,发出去的通缉海报所得到的第一个回应,却突然令此案变得古怪起来。二月十六日星期四下午,成城警署搜查本部突然响起电话铃声。吉敷出去接听,从听筒中传来非常客气的声音,看来是个老人。
“我在神田附近经营体育用品店。”这是对方的开场白,吉敷“哦”地附和着。
“实际上,这家店是上一代传下来的,所以在店后有块小小的空地和房子。”
吉敷又以“是的”回应。
“特地打电话搅扰你们,是因为日前在成城被谋杀的女性的海报,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疑犯的拼图海报,贴到我们店里来了。所以这几天我天天看着这张海报。说实话,我见过海报上那位名叫九条千鹤子的女人。”
“啊,是吗?”吉敷回应着。吉敷心想,千鹤子活着时必定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这位老人曾经见过千鹤子也不足为奇吧。
“噢,你见过海报上的女人?”
“是的。”
“在什么地方?”
“这个嘛……说出来真不可思议,那女人竟然出现在她死后从东京开出的列车上。”
吉敷一下子张口结舌,听不懂对方话里真正的意思。“喂,刚才你说什么?”
“那海报上不是写着有个名叫九条千鹤子的女人在一月十八日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在成城被杀吗?”
“对,对,正是如此。”吉敷答道。
“但实际情况是,我在比这个时间稍晚的下午四点四十五分从东京站开出的‘隼号’蓝色列车上,见到过这位九条千鹤子小姐。”
吉敷的脑子越来越混乱了。“喂,你有没有搞错日期呀?”
“我乘车的日期,的的确确是十八日呀。”
“可是,你在车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真的是九条千鹤子小姐本人吗?”
“嗯,千真万确。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她就是九条千鹤子小姐。”
“哦,是吗……那这班蓝色列车开往哪里?”
“西鹿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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