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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的伪证1:事件

作者:[日]宫部美雪 时间:2023-01-02 14:44:12 标签:[日]宫部美雪 宫部美雪

  当时,还有一位同学也意识到了森内与树理之间的目光交战,那就是藤野凉子。

  凉子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欢笑中的森内。树理朝她看后过了一会儿,她才感觉到来自树理的视线。

  凉子也将视线转向树理,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并颇为善解人意地立刻看向别处。

  从那时起,树理开始讨厌凉子。

  树理原本就不太喜欢凉子。可从那件事后,她对凉子的感情转变为明确的厌恶和憎恨。

  你跟森内本是一丘之貉,装什么正义?就算再过一千年,你也不会懂我的心思。为什么要装出心领神会的模样呢?

  长得漂亮,成绩优秀,文体双全,朋友又多。没有困苦,没有烦恼,何时何地都能受人优待。你明明对此心知肚明,却偏要假装和我处在同一战线上。

  虚伪的家伙,走着瞧吧。

  进入房间,树理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由于母亲会擅自检查抽屉,为此树理下了一番工夫。她给抽屉安了个双层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现在,她拨开笔记本和从杂志上剪下的纸片,从抽屉的底层取出了一个薄薄的透明塑料文件夹。

  她的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微笑。

  刚开始,她想借用母亲拿来打贺年卡的文字处理机,可那台机器打过字后会留下痕迹。只要树理用过文字处理机,母亲肯定会去检查她打过什么文字,这样就露馅了。

  她决定采用最原始的办法:贴着尺子划下笔画僵直的文字。虽然费时费力,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谁都不会想到这些字是树理写的。她还特意坐公交车到便利店里复印了几份。同样内容的信件需要一式三份。

  今天在东京站八重洲出人入口投入邮筒的,就是三封那样的快信。

  那原稿该如何处理?最好保留下来,但这样做很危险。即使抽屉里有机关,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简单地撕碎扔掉会更危险。倒垃圾时,母亲会起疑心,说不定还会把纸片拼起来看,就算读不全,只要读通一行,也会让树理陷入不利。

  是等母亲睡觉后,悄悄地放进父亲的烟灰缸里烧掉?还是撕得粉碎,再扔进抽水马桶冲掉?要是马桶堵塞,可就弄巧成拙了。

  那就再留一会儿,至少留过今晚。

  明天是开学典礼。寄出的快信能在这之前到达吗?引发骚乱该是在傍晚之后了吧。

  早知道实际去做竟会如此简单,就不和浅井松子讲了。树理现在很后悔,可刚想到时,心里根本就没底。不跟什么人讲一下,现察对方的反应,就下不了决心。而树理能够想到的人只有松子。

  松子听了她的计划后既惊讶又惊慌,甚至有点狼狈不堪。她眼泪汪汪地说:“树理啊,你把如此重大的事情藏在心底,一定很痛苦吧?真是个笨蛋。

  如果我能变漂亮,能够找回自信,并且到那时仍跟松子保持朋友关系,那么在别人眼里,我们两人或许会成为藤野凉子和仓田真理子这样的拍档。对于凉子与真理子的关系,女生都感到不可思议。“藤野为什么和仓田关系那么好?”“肯定是仓田缠着藤野,藤野不忍心甩掉她。因为藤野心地善良嘛。”

  说什么呢,你们这些笨蛋!凉子她心里明白着呢。跟仓田真理子交往,就能轻而易举地给自己戴上优等生的面具,给人留下不傲慢又心地善良的好印象。

  我也会跟她一样吗?还是比藤野凉子更实在,不和松子在一起?

  如果我能变漂亮的话。

  会的,一定会变漂亮的。

  可是眼下,首先得保证自身的安全。为了不再被人踹后背,被人摁到抽水马桶里;为了不再独自站上高楼的外楼梯,手扶栏杆待上个把小时,泪流满面地想象自己跳楼的模样;为了不再捏着刀片,泡在浴缸里失声痛哭。

  我必须对那三个如此凌辱我的家伙实施应有的报复。

  为此我不得不这么做。想好字句,借助尺子,一笔一划地写出举报信。

  这是正当的行为。

  我看见了。我确实看见了。所以才决定不再保持沉默。

  三宅树理的嘴角形成了一条直线。这是借助世界上所有的尺子都划不出的,一条完美的直线。这是一条标示出正义与复仇两点间最短距离的直线。这条直线的起点和终点,只有树理自己知道。

  ·

  举报信

  城东第三中学

  二年级一班的柏木卓也

  不是自杀的

  他是被人杀死的

  是被人从学校的屋顶上推下去的

  圣诞夜那天

  我看到了

  我在现场看到了

  柏木还发出了惨叫

  把他从屋顶推下去的

  是二年级四班的大出俊次

  桥田佑太郎和井口充也帮他一起推

  后来他们三个人笑着逃跑了

  我由衷地恳请

  重新调查这一案件

  像现在这样

  柏木就死得太冤了

  拜托了

  请通知警察

  我由衷地恳请你们

  (注:原文使用的是男性专用的第一人称。)

  16

  藤野刚早晨六点回了家。妻子邦子已经起床,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桌上摊开着当天的晨报。她脸上的睡意尚未全消,看到丈夫回家,便抬头说了句:“啊,辛苦了。”

  “睡两三个小时,换一下衣服就要走的。”

  “要洗澡吗?”

  “出门前冲一下就行。”

  “当心感冒。”

  “没事的。”

  脱了上衣在妻子对面坐下后,藤野刚也倒了杯咖啡。马上要去睡觉了,按理是不需要咖啡因的,可实在抵抗不住那股诱人的香味。

  “今天是开学典礼吧?”

  “是啊。”

  “凉子的情况怎么样?”

  妻子放下报纸正要站起身,听了他这句话,微微偏了下脑袋。

  “你是说,由于那件事?”没等丈夫点头确认,她继续说了下去,“好像没有因此消沉呢。再说她和死去的柏木并不亲近……”为了忍住不打哈欠,邦子紧皱眉头,板起了脸,“别人的事楚别人的,自己的事是自己的。这孩子能分得清。”

  “这样啊。”

  妻子开始准备早餐,藤野刚则粗略翻看了晨报。喝完杯中的咖啡,他离开餐桌。上了二楼,钻进被窝后,他像关了开关的机器一般立刻停止运转,一头扎进梦乡,甚至连关注女儿起床的精神都没了。

  睁开眼睛时,已是上午十点过后。拉开窗帘,冬日淸冽的阳光立刻照亮了整个房间。他急忙跑去淋浴,刮掉胡须,换好衣服。

  孩子们上学去了,妻子上班去了,家里只剩藤野刚一个人。塞满替换衣物的手提包放在沙发上,桌上有妻子留给他的便条:食物在冰箱里。打开冰箱门,他看到了盛放三明治的碟子。妻子在便条上指示他热一下再吃,他嫌麻烦,并未照办,就着盒装的牛奶将三明治塞进嘴里。

  穿了上衣抓起外套时,大门口的对讲门铃响了。他没有拿起对讲的话筒,而是直接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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