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罪
看跳板啦。嘿唷!嘿唷!
往前走啊,嘿唷!嘿唷!
别瞎看啊。嘿唷!嘿唷!
铁腰板啊,嘿唷!嘿唷!
铜肩膀啊,嘿唷!嘿唷!
有酒喝啦,嘿唷!嘿唷!
有肉吃啦。嘿唷!嘿唷!
往前走啊,嘿唷!嘿唷!
挣大钱啊!嘿唷!嘿唷!
……
那根大木头终于被放在棱堆顶上,八个人先后从高高的跳板上走下来。杜老大走到那个新来的小伙子身边,问道:“咋样?能行?”
“行!”
“小伙子,别放大话!干咱们这行可不是闹嘻哈的,既得身板好,又得能吃苦。不是吓唬你,不出三天,你这肩膀就得掉层皮!”
“你能行,我就能行!”小伙子倔强地看着杜老大。
“好小子,是条汉子!行,从今儿个起,你就算这副杠上的人了,跟大伙儿一样分钱。你大号叫啥?”
“包庆福。”
“行,往后就叫你大包。”杜老大转身冲另外六个人喊道——“今儿个咱们提前收杠,一块堆儿下馆子。我请客,每人半斤白酒,一斤饺子!”
这帮人一听都乐了。一个个拎着挂钩、拖着木杠、披上外衣,吵吵嚷嚷地往街里走去。下馆子喝酒,这是杠子工们最大的享乐。
在阿里河镇南边的山脚下住着一户鄂伦春人家,父女俩。父亲是远近闻名的老猎手,人们都叫他莫大叔。女儿英妹长的长圆脸,大眼睛,颧骨微高,牙齿洁白,再加上一头长长的黑发和丰满的体态,显得非常健美。她从小失去母亲,跟着父亲在山林中生活,不仅练就了打猎的本领,也养成了一副刚强豪爽的性格。
莫大叔和杜老大是好朋友。这天晚上,英妹给杜家送去一些狍子肉,然后一人回家。大棱场里没有灯光,一堆堆木头就像一座座无人居住的黑房子,给这早秋之夜增添了几分凄凉。
英妹沿着木堆中间的小路快步往家走。突然,从一个木堆后面走出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借着前方车站的灯光,她看见来人手中拿着一把尖刀。
“站住!”那人低声喝道。
“干啥?”英妹可不是个胆小的姑娘。她往后一撒步,准备飞脚去踢对方手中的尖刀。但是她的脚还没抬起来,后面又上来一个家伙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她刚喊出“来人——”两个字,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拼命挣扎,但无奈一人难敌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她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她在反抗中咬了一口捂住她嘴的那只手,趁那手躲避之机又大喊起来——
“来人哪!救命啊!”
英妹那尖厉的叫声划破了棱场上寂静的夜空。
那两个家伙有些慌乱。其中一个忙掏出一块毛巾塞进英妹嘴里。他们把英妹拖到木堆旁边的黑影里,按倒在地上,便来解她的裤子。英妹又急又羞,但她的嘴被堵住了,手被捆住了,只能用两只脚乱蹬。但是,光凭两只脚怎么对付得了两个疯狂的男人呢!
第二十三章 大兴安岭的小镇(3)
正在这时,木堆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跑到近前,大声喝道:“谁?干啥呢?”
那两个流氓听到来了人,先是一阵慌乱,但看清来人只有一个,胆子又壮了起来。其中一个站起身来迎过去,用刀尖对着来人,压低嗓音吼道:“你他妈少管闲事!找死哪?快滚!”
来人闻听此话,口气立刻软了,连连点头说:“没我事儿,让我过去!”
英妹躺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骂着这个胆小鬼。不过她也明白,如今社会这么乱,谁不是自己顾自己啊!
那个人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过走,眼睛紧盯着刀尖,似乎生怕它会扎到自己身上。
那个流氓见状也不禁笑骂了一句——“怂包蛋”!但其话音未落,来人突然飞起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尖刀,紧接着挥起右拳,重重地打在他下巴上。他“哎唷”一声,摔出去好几米远。另一个流氓见状也拔刀扑了上来。但那个人躲过刀尖,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两个流氓虽丢了刀子,但仍不甘心,一左一右逼向来人。那个人后退几步,一个声东击西,打倒一个,又一个顺手牵羊,把另一个摔到木头堆上。这一来,两个流氓尝到厉害,不敢再打,一前一后跑走了。
英妹目睹这一切,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敬佩,还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惭愧。
那个人没有去追流氓,站在离英妹几步远的地方,问:“姑娘,你没事儿吧?”大概他等了一会儿见英妹没起来,便走过来,这才发现英妹的嘴里堵着毛巾。他揪出英妹嘴里的毛巾,又解开英妹手腕上的绳子,然后站到一边等着。
英妹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又喘了几口大气,才走到那个人面前感激地说:“大哥,多亏你救了咱!这让咱咋谢你呢?”
“不用!不用!你快回家吧!”那个人说着,转身就要走。
英妹急忙拦住他说:“大哥别走!前面不远就是咱家,去坐坐吧!”
“不不!我不去啦!”那人说着又要走。
“别!”英妹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灵机一动,编了个假话,“大哥,救人救到底。你就送咱回家吧!咱怕那坏人再来!”
那个人只好把英妹送到家门口。
莫大叔见英妹这么晚还没回来,正站在门口观望。英妹叫了一声“爹”,便跑过去,悄声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莫大叔听后,连忙走到那个人面前说:“谢谢你,阿亚摩里根鄂伦春语,意为英雄、好汉。!快到屋里坐!”
那个人不好推辞,便走了进去。
这是三间平房。前面有一个用木板条围成的院子,院里堆满一垛垛的木头半子。室内的家具都是木制的,比较粗糙也没上油漆。莫大叔请那个人坐到炕头上。在灯光下,莫家父女才看清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
英妹端来一杯茶,放到炕桌上。莫大叔说:“阿亚摩里根,你救了我的女儿,请你喝茶!”
“谢谢!”青年人忙说。
英妹又拿来筷子和一碗烤狍子肉,放在青年人面前。莫大叔说:“阿亚摩里根,请你吃肉!”
“不,不!我吃过饭啦!”青年人推辞着。
英妹说:“这肉你一定要吃,不吃就是看不起咱们。这可是鄂伦春人的习惯!”
青年人只好吃了一块还温热的狍子肉。
“阿亚摩里根,你叫啥名字?”
“大叔,我叫包庆福。”
英妹在一旁说:“我家姓莫。人家都叫我爹莫大叔。我叫英妹。”
莫大叔说:“庆福,好名字啊!你不是咱阿里河人吧?”
“我家在关里,上这边投亲的。”
“你有亲戚在这镇上?”
“我有个叔叔,说是在这儿当伐木工人,可是没找到。”
“他叫啥名?”
“叫包永发。”
“没听过这名字。不过,你别着急。这山上有不少人是从关里过来的,慢慢总能打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