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蓝调
这五个人渣横扫整个房间的时候,房里的人都逃之夭夭,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被抓住,直接往门口丢到走廊上,连淋浴间里那些身上沾满泡泡的裸男也不放过。不到几秒的时间,大浴室就被清场了,只剩下这五个飞车党,还有哈伯跟我。五个大男人在我们身边围成一个松散的弓形,他们都是丑陋的大块头,脸上的纳粹十字刺青都像涂鸦似的,墨色也上得不漂亮。
合理的假设是:他们是来收我入帮的。他们刚刚得知我撂倒了红人帮的家伙,想要藉我刚刚立下的威名帮他们效力,这样兄弟党就可以大声宣称监狱是白人的天下。但是我搞错了,我的假设与事实相差太远,所以我根本没有准备的机会,中间那家伙不断来回看着我跟哈伯,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在我身上停了下来。
「对,就是这家伙。」他说,两眼还直瞪着我。
接下来发生了两件事。哈伯被最外面两个飞车党架到门边,他们的老大则用粗大的拳头往我的脸上招呼。我闪得太晚,虽然往左躲,但还是击中肩膀,我被这一拳打得团团转,速被人从后面抓住脖子,两只大手掐着我的喉咙想要勒死我。老大站好后,又准备往我肚子上打第二拳,我知道如果这拳真的打中,我一定会挂掉,所以我屈身往后,顺势一脚踢出,踢碎了老大的「鸟蛋」,就像把一颗足球踢出球场一样。这双在牛津买的大鞋让他吃足苦头,鞋尖就像一把钝斧似的击中他。
为了对付勒我脖子的人,我耸着肩膀扭动脖子,但是他的手像老虎钳一样用力,我几乎招架不住。于是我伸手把他的小拇指折断,在一阵惨叫声中,我听到他关节爆裂的声音,然后我又折断他的无名指,就像扯烂一只鸡一样,碎成更多截,他才把手放开。
第三个家伙走向前来,皮粗肉厚的他像座山似的,身上的肉块硬得像穿件盔甲在身上,完全没有弱点。他用拳头猛攻我的手臂与胸口,我被困在两个洗手台之间,他又步步逼近,除了双眼之外我没有办法攻击他其他部位。于是我用大拇指插进他的眼睛,指尖勾住他的耳朵,然后开始用力挤压。他的眼珠被我的拇指挤到一旁,拇指往内一推,几乎把他的眼球给挖出来。他一边尖叫一边拉扯我的手腕,我死命压着不放开。
这时他们老大起身用单膝跪地,我又用脚去扫他的脸,虽然歪掉,却扫中他的喉咙,重击他的喉头,于是他又倒下。我要攻击这大个儿的另一只眼睛,虽然没中,但我的拇指还是没松开,就好像插进一块血淋淋的牛排一样。趁他倒下,我赶快离开墙边。断指的那家伙朝门口逃走,一只眼睛报销的那家伙也摇摇晃晃走向门边,一边还尖叫着,他们的老大则用双手护着刚刚被重击的喉头。
又有人从后面抓我,我的身体扭成一团,结果是两个红人帮的家伙。我的头很晕,就要招架不住,但他们只是把我架到门边,此时警笛开始响了起来。
「滚出去,老兄,」红人帮的家伙用力嘶吼,想要压过警笛声,「是我们,这是我们干的。了不了?这一票是红人帮干的。老兄,要杀要剐就冲着我们来。」
他们把我带到外面的人群里。我懂他们的意思,他们会说这是他们干的,并不是为了帮我顶罪,而是想要把这一次战功记在他们头上。黑人才是老大。
我看到哈伯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又看到警卫,眼前有几百个人,史白维也在里面。我拉着哈伯一起冲回牢房。此时警笛大响,带着霰弹枪与警棍的警卫从一扇门涌入,皮靴大声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到处都是大吼大叫的声音,警笛响个不停。我们退入牢房里,缩在里面的角落。我又晕又喘,元气大伤,警笛声震耳欲聋,交谈也听不见。我用水泼泼脸。墨镜不见了,一定是掉了。
我听到门口有人大叫,转身一看是史白维,他先叫我们滚出去,自己却很快冲进牢房里。我从床上抓起大衣。史白维抓住哈伯的手肘,也抓住我,把我们押出去。此时警笛还在响,他大声叫我们用跑的,我们跑到警卫涌进来的那一扇安全门,被他推出去。他叫我们上楼,一直走,一直走,我喘个不停。到了最后一段楼梯的顶端,终于看到一扇门上面漆了一个大大的「6」,我们急忙跑进去,他催促我们沿着一排牢房往前走,把我们推进一个空牢房,用力砰一声关上铁门,把门锁了起来。他走掉后,我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眼睛也紧紧闭了起来。
※※※
再次睁开双眼时,我看到哈伯坐在另一张床上望着我。我们在一间大牢房里,大约有上一间牢房的两倍宽,两边各有一张单人床,同样是一个洗手台、一个马桶、一堵栏杆墙面。这里的光线比较明亮,东西也干净多了,四周很安静,空气也比较好闻。这里是拘留楼层,也就是我们一开始就该来的六楼。
「你在浴室里遇到什么事?」哈伯问我。
我只是对他耸耸肩。一个老迈的白人拖着一台餐车在牢房外面出现,他不是警卫,大概是杂工之类的,看起来比较像是远洋轮船上的管家。他从栏杆墙面的一个椭圆形开口把托盘递进来,上面有加盖的餐盘、纸杯与热水瓶,我们就坐在自己的床上吃饭。我把全部的咖啡都喝掉,然后在牢房里踱步,伸手摇摇大门,确认它是上锁的。六楼果然是风平浪静,牢房又大,床也是分开的,还有镜子、毛巾,这里让我感觉比较舒服。
哈伯把吃剩的饭菜放在托盘上,从下方的门缝把它推到走廊上,接着就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他盯着天花板发呆,瞎耗时间,我也跟他一样,但我却是躺着用力想事情。因为他们绝对不是从我们两个里面随便挑一个,而是仔细端详以后挑上我,一定是故意挑的。然后他们还想把我勒死。
他们本来有机会杀掉我的,就差那么一点──从后面用双手抓住我喉咙的那家伙犯了一个错。他从后面攻击我,这是对他比较有利的,而且他的块头够大,又有足够的力气,但是他没有屈指掐住我。最好的方式是用大拇指按在我脖子后面,把前面的手指头折起来掐住我,善用关节的力量,而不只是用手指按住。那家伙的手指伸得太直了,所以我才有办法伸手把他的手指拗断。无疑的,这个错误救了我一命。他一被我放倒以后,就变成一对二的局面,而我应付这种劣势从没失手过。
但是他们要杀我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们一进来就挑中我,企图把我做掉,这时候史白维又刚好在浴室外面出现。这是他设的局,「亚利安兄弟党」也是他雇来杀我的。他下令攻击我,在外面准备好冲进来帮我收尸。
而且显然他在昨晚十点以前就计划好了.因此他把我们留在不应该待的楼层。本来是六楼的拘留楼层,却被他带到三楼的囚犯楼层。任谁都知道我们应该去拘留楼层,昨晚报到处的那两个警卫绝对一清二楚,因为那块旧手写板上面就是这样登记的。但史白维知道他能够在三楼把我们杀掉,所以才在十点把我们留在那儿,并且教唆亚利安兄弟党在隔天十二点发动攻击。十二点时他已经在厕所外面等着要冲进来,等着看到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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