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这个浅茶色头发的男人将他的目光从油桶移开,慢慢走到前台,离我隔得不远,要是出手的话我伸手就能打到他。
“格雷戈里先生,什么事?”他打了个哈欠。
“你们就是傻子,”我说,“那个小姐的狐朋狗友也都是傻蛋。”
霍金斯咧嘴一笑,“老兄,来,去我办公室,看看是否可以帮你解决。”
我跟着他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个乱糟糟的房间,房间不大,里面放着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膝盖高的痰盂和一箱子打开的雪茄烟。他一屁股抵着桌子,对我和蔼可亲地咧嘴笑了笑。
“老兄,不顺利,是吧?我是这儿的门管,什么事说吧。”
“有些时候我进展很顺利,”我说,“有些时候我感觉就像在瞎撞。”我拿出钱包,给他看蜂鸣器和我的证件的小型复印件,复印件就放在透明塑料胶片下面的。
“又是个侦探,嗯?”他点点头,“你应该先找我啊。”
“当然,只是我之前没听说过你。我想见亨特里斯小姐,她不认识我,但我找她有正事要谈,肯定不会吵到大家的。”
他往侧面走了一米多,嘴角叼着雪茄,看着我右边的眉毛,“你演的这是哪出?为什么去讨好楼下那个黑人?经费多吗?”
“或许吧。”
“我是好人,”他说,“但我要保护宾客。”
“你雪茄都快没了啊,”我看着箱子里九十多根烟说,说着拿起几根烟,闻了闻,往它们下面塞进一张折叠的钞票,然后放了回去。
“聪明人嘛,”他说,“我们会相处愉快的。你想怎么做?”
“告诉她我是马蒂·埃斯特尔的人,她就会见我。”
“有佣金的话我当然很愿意效力。”
“想得美,也不看看我给谁办事。”
我伸手作势拿回我的10美元,但他一把推开我的手。“我冒险试一下吧。”他说。他拿起电话打给814套房,随后便哼哼起来,声音听起来像一头生病的奶牛。他突然倾身向前,脸笑得像蜂蜜一样甜,然后开始叽里呱啦说话了。
“亨特里斯小姐吗?我是霍金斯,门管,霍金斯,是的……”
霍金斯。当然,亨特里斯小姐,您见的人太多了。是这样,有个埃斯特尔先生派来的绅士现在在我的办公室里,他想见您。没您同意的话我们不能放他进来,因为他不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是的,霍金斯,房管,亨特里斯小姐。是啊,他说您本人不认识他,但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好的,非常感谢,亨特里斯小姐。
“我立马让他上去。”
他放下电话,轻轻地拍了拍它。
“你谎话说的可比唱的还好听,”我说。
“你可以上去了。”他出神地说,一边心不在焉地把手伸到雪茄箱子里拿走折叠的纸币。“她可不是一般人啊,”他轻声说,“每次我一想到那个女人我就要到大楼周围走动走动,我们走吧。”
我们又走出前厅,霍金斯带我走到电梯那,示意我进去。
电梯门要关上时,我看见他走向门口,可能是要去他所说的周围散散步。
电梯里铺着地毯,有几面镜子,镜面反射着光,电梯像温度计中的水银一样缓缓上升。门轻声地打开了,我漫步走在大厅地毯的丝绒上,来到门牌号是814的房间。我按了一下旁边的小按钮,屋里铃声响起,门开了。
她穿着淡绿色羊毛便装,戴着一顶斜斜的帽子,帽子就像挂在她耳朵上的一只蝴蝶。她睁大深蓝色的眼睛,眼间距还挺宽,一头暗红色秀发,像那虽未熊熊燃起但火光依旧的闷火一般。她太高了,用可爱来形容不恰当。她化着恰到好处的浓妆,叼着个烟嘴,烟嘴上的烟头对着我,那烟嘴大约有三英寸长。她看起来并不冷酷无情,但她似乎对一切心知肚明,似乎记得那些她认为她哪天可以用上的人。
她冷静地望着我,“啊,褐眼睛,什么事?”
“我得进来,”我说,“我从来不站在门口说话。”
她冷冷一笑。我躲过她的烟头走进房间,进入到一个长长窄窄的房间,里面摆设着很多精致的家具,有很多扇窗户,挂着很多窗帘,什么东西都很多。温暖的炉火前有一张漂亮的粉红色长沙发,沙发前面铺着一张东方的丝绸地毯。旁边的小凳子上有苏格兰威士忌和冰桶,一切都让人感觉像在家一样自在。
“你最好喝一杯,”她说,“你手里没酒的话可能说不了话吧。”
我坐下来,伸手去倒苏格兰威士忌。那个女孩坐在浅位椅上,跷着二郎腿。想起霍金斯刚说的一想到这个女人就要在大楼外转转,我现在能稍稍体会到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所以你是马蒂·埃斯特尔的人。”她说着,没有接过我递给她的酒。
“从未见过他。”
“我猜到了,二流子,你想做什么?马蒂会想知道你是怎么利用他的名号吧。”
“我好怕哟,怕得我两腿直哆嗦,那你为什么让我上来?”
“好奇呗,我一直在期待哪天会出现像你这样的家伙,我从不逃避麻烦。你是什么侦探吧,不是吗?”
我点了支烟,点点头,“私人侦探。我有一个小提议。”
“说。”她打了个哈欠。
“你要多少钱才肯不再纠缠小基特呢?”
她又打了个哈欠,“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无可奉告。”
“别吓唬我。说实话,你要多少钱才放手?还是说这么做对你是种侮辱?”
她笑了,笑起来很好看,牙齿很可爱。“我是个坏女孩,”
她说,“我不用多问,他们就把钱给我送来,还用丝带绑好了给我。”
“老人有点不好对付,他们说他势力大。”
“再有势力他也得花钱。”
我点点头,喝了几口酒。这是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事实上,堪称完美。“他就是想让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让你遭诬陷,让你左右不是人,但我不想看到事情成这样。”
“但是你不是给他做事吗?!”
“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或许不这样做更聪明,但是我现在就不想事情那样发展。多少钱你愿意退出——或者说你愿意吗?”
“50000美元怎么样?”
“你50000,马蒂50000?”
她笑了,“打住,你应该知道马蒂不喜欢我搅和他的生意。我也只是为自己考虑。”
她换腿跷着二郎腿。我又往酒里加了一块冰。
“50万?”我说。
“50万什么?”她一脸疑惑。
“50万美元(刀莱斯)——不是劳斯莱斯。”
她纵情大笑,“你逗我呢,真应该叫你滚的,但谁让我喜欢褐色的眼睛,金黄的瞳孔,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