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三角公馆
“叫良助和桂子。桂子嫁给了名叫鸠野芳夫的证券商,那个鸠野也同住在蛭峰家。”
“另外,因为康造老人的死,将得到全部财产的一方,也就是那个患心脏病的老人、叫什么健作的,他不是有两个亲生儿子吗,叫健一和什么来着?”
“叫丈二。那两个人都是缺乏生活能力、知识分子型的无业游民。正常情况下,若是健作老人先死,他俩就会流落街头了。”
“明白了。还是不要过多考虑假想动机为好。因为罪犯也不一定只局限在家庭内部。”
谈到这里,筱警司就不再言语了。他个子很高,属偏瘦型,年纪刚过四十,瘦削的脸,像杂草一样浓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鹰钩鼻,窄小的嘴唇,没有留胡须,头发乱蓬蓬的,没有戴帽子。穿一件肥大的灰色大衣,紧紧盘着胳膊。车子到达三角公馆之前,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三角公馆门前停着两辆汽车,门口有穿制服的警察站岗。一行人进了正门,请人通报。挂有“蛭峰康造”名牌的门打开了,门口一个挨一个地站着三个人。
“是警视厅的各位吧?噢,原来森川先生也一起来了。
我是蛭峰健一,这是我弟弟丈二,这位是我们的姨妈穴山弓子。太吃惊了!我们刚刚听说这事,所以就过来了。”
连一向爱挖苦人的健一,今天也显得颇为兴奋。
“我是侦缉科第一科的,姓筱。这么说,你们几位就是隔壁蛭峰健作先生家的人了。请问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事件发生时,你们在这家吗?”
筱警司一边打量着他们三人,一边问。
“不,不是的。我们刚刚得到通知,才特意过这边来的。”
“好吧。那么请你们暂且回自己家吧!因为人多了我们不好工作。回头会向你们提各种问题的,在那之前,请各位不要外出!”
等那三人通过正门的过道返回隔壁自己的家后,他们一行人进到大厅里面。管区警署的刑警正等在那里,他将他们领进命案发生现场——大饭厅里。
饭厅里已有许多人。既有管区警署的刑警们,又有先赶到的警视厅检验科的人。尸体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伏在桌面上。旁边有一位穿西装的绅士,好像在监视什么似地站在那里。他一看到筱警司,立刻向这边走过来,与大家打招呼。他是管区警署的侦缉科长。
死者家属良助、鸠野芳夫及他的妻子桂子都呆在房间一角。只有桂子坐在一把椅子上,用手帕捂着脸。她的丈夫芳夫盯着桂子的脸,像是在说着什么安慰的话。桂子则像在闹别扭似地只管摇头。良助端着胳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在场的警察们。
“好了,先让人拍照吧。请大家暂且离开这个房间!”
按照筱警司的吩咐,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房间,进到走廊里。早已在饭厅等候着的检验科的工作人员,用两架照相机,从各个角度,对尸体和尸体周围的景物拍了照。
走廊里,筱警司正在听取管区警署的侦缉科长汇报案情。忽然,客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位绅士,说:“好不容易能开口讲话了。毕竟上了年纪,身体相当虚弱。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是一记向上击出的拳,在下巴上狠狠给了一下子。”
这是蛭峰家从附近请来的医师。当他确认康造老人已经死亡之后,又对当时倒在客厅里的管家猿田实施了治疗。侦缉科长将他引见给筱警司及警视厅的医师。
“这位叫猿田的老人当时倒在客厅里,好像被罪犯殴打过。刚才无论问他什么,他都答不出来。现在好不容易能开口讲话了。”医师又说。
然后,两位医生似在用他们的术语叽叽咕咕谈论着什么。拍照刚一结束,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进了饭厅,开始作尸体检验。
第10章畸形人
死者心脏被击中,当场死亡。伤口附近无残留火药,非近距离射击。子弹从心脏向下的部位射入,残留在体内。死者虽系老人,但身体没什么毛病。其余情况尚需等待解剖结果。
这是医生的检验报告。
等医生离去之后,饭厅里只剩下筱警司、森川律师、良助和鸠野芳夫四人。桂子因为过于悲伤,已经回她自己的房间了。管区警署的侦缉科长及刑警们似乎正在调查住宅外部,已不在屋内了。检验科指纹组的工作人员,在筱警司结束讯问之前,一直在大厅里等候。
筱警司检查了饭厅两侧的窗户,证实窗户的插销都是从内部插上的。接着,他站在房间中央,挨个仔细观察着通往配膳室的门、向走廊开的门以及通往客厅的拱形通道,好像要把房间的构造牢牢记在脑子里似的。随后,他将身子转向站在一边的良助,问道:“你是蛭峰良助先生吧?是你给警察打的电话吗?”
“是的,是的。”良助好不容易才有了发言的机会,赶忙略带点口吃地回答。接着又说:“我当时在二楼我自己的房间,正在看杂志。父亲和芳夫两人一直在这个饭厅谈话来着。我忽然听到什么声音,那时并没有想到是手枪,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就下楼来看。于是就看到父亲这个模样,当时芳夫正站在父亲身旁。除了芳夫,屋子里没别人。”
他向站在一旁的芳夫偷偷看了一眼,停下不说了。良助漫不经心地穿着一套肩膀挺括的新款西装,打一条色泽艳丽的领带。芳夫则与之相反,穿一套肩部窄小的旧式西装,显得有点其貌不扬。可能是因为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缘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老。
“那好,鸠野先生,我还想听你讲一下。”
在筱警司的注视下,不知为何,芳夫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变红了。他干巴巴地答道:“我一直坐在父亲旁边和他说话来着。谁知父亲忽然停下正说到一半的话,竖起耳朵听着什么。父亲虽然老了,但他的听觉比一般年轻人都要好。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微弱的声音。他向饭厅和客厅之间那块帘子的方向望去,好像要站起来。我也不由地朝那个方向看去。于是看到在帘子的接缝处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个很小的东西。我刚刚觉得有点怪,只见那东西喷出火焰,原来是有人藏在帘子后面开了枪。我所看到的就是这些。那人只开了一枪。”
“然后呢?”
由于芳夫停下不说了,筱警司像催促一般地问道。
“父亲发出SY声,朝桌子上倒下了。我不由地想要扶起父亲……”
“芳夫,那你为什么不追那个坏蛋呢?就是躲在帘子后面的家伙。”良助像责问一样地插了一句。
“马后炮怎么说都行啊。对方手里不是有手枪嘛。而且,我当时以为父亲还没有死,觉得该先照顾他才是……”芳夫苦着脸,辩解一般地说。
筱警司默默地向帘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检查了帘子接缝处。
“天鹅绒烧焦了。另外,还残留着火药的气味。”
说着,他招呼其余三人过去。良助、芳夫和森川律师走到帘子跟前,看到天鹅绒的确有烧焦的痕迹。看来手枪是从这里发射的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