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如此。还是你行啊!出了个好主意。好!我决定立刻作标记。我为这事担心得不得了，你可帮了大忙了。钱的数目再怎么少，家里出了贼，不管可不行啊。我最忌讳这点了。要是因为数额少，就放任不管，那不等于是鼓励小偷吗?”

　　老人说到这里，突然竖起耳朵静听。他的听觉比年轻人还要敏锐。他听到了芳夫没有注意到的什么动静。

　　“客厅里好像有人。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是您的感觉吧?也许还是电梯的声音。隔壁家有的人半夜还用电梯呢。”

　　芳夫仿佛在说：我可不想去找什么幽灵之类的。他半点没动地方。

　　然而，的确有幽灵。晚上那位奇怪的访客看似消失了，实际上他隐藏在某个地方，正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他虽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幽灵，但他比幽灵还要可憎。所以，叫他幽灵也不过分。他是个不吉利的怪物。这个怪物的真面目要等到故事结尾才能明白。他正是杀人犯。他究竟是谁，现在还不清楚。虽然故事中的出场人物会间接谈到他的存在，但一直到故事的中间部分，他的真实身份仍不清楚，他还将以他那不吉利的形象出现在读者面前。

　　在此有一点想提请读者注意。那就是，在这一章里，作者在手提保险箱的小偷一事上费了不少笔墨，但这决不仅仅是为了填补空白的累赘之笔。这件极其琐碎的事情，和很快将要发生的双重杀人命案之间，实际上有着一种宿命般的、奇特的联系。这点在故事最后一章里，将会展现在读者面前。

　　话说那天夜里十时三十分左右，在康造老人的三角公馆内，响起一声枪声。是那种沉闷的、声音较低的枪声。在二楼的良助，最先听到了枪响，急忙跑着赶往现场。现场是一楼的大饭厅。

　　第08章你是杀人犯吗?

　　良助跑到现场时，枪响过后还没过一分钟的时间。他用力拉开门，进了饭厅。看见父亲无力地趴在大餐桌中央。良助吓了一跳，赶忙向父亲身边跑过去。

　　只见康造老人脸朝下，上半身趴在餐桌上，一动不动。

　　他弯曲着左胳膊，脸贴在胳膊上，仿佛要依靠右手的力量站起来似地，右手在桌子上僵硬地伸着，五根手指张开，手掌紧紧附着在光滑的桌面上。

　　良助绕到老人身后，试着抱老人起来，发现老人所穿马甲的腋下已湿透了，于是又将老人上半身放回原处。他用手抓着老人的手腕，为老人把脉，发现老人的脉搏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

　　“是你干的吧?”良助瞪着呆立在尸体旁边的鸠野芳夫，问道。

　　芳夫盯着良助的脸，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他面色苍白，两手无力地垂着，像个泥人一般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要杀老爷子?”良助又问。

　　芳夫还是不答话。看起来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因为房间很宽敞，电灯显得较暗。康造老人毛发稀疏的头及伸展的手，因失去血色，看起来像蜡人的一般。呆立在他旁边的鸠野芳夫，也给人一种像刚刚作好的偶人一样的感觉。

　　突然，芳夫宛如公鸡拍打翅膀一般，急促地挥动着拎着西服的手，接着，用和平时极不相同的声调嚷叫道：“在那边。快点!快点!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说着，他用右手指着饭厅和客厅之间那块厚厚的帘子的方向。那里没有门，只有一个拱形的出口，挂着天鹅绒面料的帘子。

　　良助的脸上显出警戒的神色，似乎是刚刚想到帘子后面可能会隐藏着什么人的模样。他摆好姿势、满不在乎地向那个方向走过去，然后，像下了决心一般拉开了帘子。只见那边屋内吊灯没有开，只有对面角落的台灯闪着模糊的光亮。

　　他进了宽敞的客厅，刚走了两三步，忽然“啊!”地喊叫了一声，逃了回来。因为在对面桌子的阴影里，横伸着两条穿黑色长裤的腿。

　　可是他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两条腿似乎是无力地伸着，不像是埋伏在那里准备向自己扑来的样子。于是，良助渐渐胆大起来，向那两条腿所在的方向走去。

　　“嗯——嗯——”

　　那腿的主人在微微SY着。等走到能看见他全身的地方，良助才发现，那人原来是管家猿田。他脸朝下趴着，一边吃力地扭动身体，一边发出那种痛苦的SY声。

　　“哎呀，这不是老爷子吗。怎么了?”良助问道。

　　良助将老人扶起后发现，老人像猴子一样丑陋的脸上嘴大张着，嘴里淌着口水，青紫色的下巴肿得老高。他好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良助刚一松手，老人就又无力地倒下了。看样子根本无法回答问题，必须请医生来。另外还得叫警察来。想到这里，良助急忙向位于客厅一角的桌上的电话跑去。

　　第09章大名鼎鼎的侦探

　　森川律师被健作老人请去，倾听了那样一段离奇的故事之后，如约和警视厅侦缉第一科鼎鼎大名的筱警司共进了晚餐。他们俩是自中学时代以来的好友。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大约一个月左右一起吃顿饭、相互聊聊的习惯。这天晚上轮到森川请客，地点选在银座的雄鸡饭馆，吃西餐。

　　由于两人关系非常密切，又相互信任，知道对方会为自己保守秘密，所以，有时连一些工作上的事也会相互倾诉。

　　森川律师将蛭峰家那桩不可思议的故事的梗概讲给莜警司听。如猎犬一般警觉的莜警司仿佛从森川的话中嗅到了犯罪的气息。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专注地听着。

　　当晚十一时刚过，筱警司往森川律师家打来电话。

　　“刚才你提到的那个蛭峰家，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被杀的是那位名叫康造的老人。我们厅里马上会派车来接我，我这就去现场。你也一块去吧!我觉着你在场会有一些参考作用的。又绕不了太远的路，让车子顺道去一趟你家就是了，请你马上准备一下!”

　　对于森川律师而言，这已经不是头一遭了。他以前也曾有过两三回，经筱警司要求，会同警方到侦查现场的事情。

　　森川本人曾经为刑事案作过辩护，所以对犯罪侦查有着较浓厚的兴趣。

　　他穿上厚大衣，系好围脖，刚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汽车停车的声音。这辆车在侦缉科的车里算是最像样的了。司机旁边坐着一位穿便服的刑警，后面的座位上坐着筱警司和一位特约医生。看样子，车子在去筱警司家的路上，顺便到过医生家。森川和这位老医师也恰巧认识。

　　“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了。”筱警司说。

　　“哪里。我正巴不得呢。何况蛭峰家还是我的委托人呢。”

　　森川上了车，大家相互打着招呼，此时车子已经飞快地开动了。由于天气很冷，外面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加上入夜以来又冻了一层冰，车子容易打滑。

　　“事先听你讲了蛭峰家的事，真是太好了。有了预备知识了。不过，我还得再整理一遍呢。噢，那个死去的老人不是有一位养子和一位养女吗，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