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飞靶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特洛伊的声音再次变得轻柔,“你知道,我能够处理玛茜,对不对,贝蒂?……我想你现在知道,我甚至能够处理掉你。你最好现在就交代,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我可以保证,你再也无法走路了。”
“我不会说的。”贝蒂坚持说。
“但是,如果你决定合作,把集体的利益,放在你的私利之上,我肯定大家都会乐于帮助你的。”特洛伊继续平静地说道,“事实上,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你送出国。你知道我和路易斯可以帮你做到。”
“你不会那样做的,”贝蒂咬牙切齿顽固地说,“我了解你,特洛伊。”
“那就更多地了解我一下吧,亲爱的。”特洛伊尖声怒吼,转身吩咐身边的女人,“快脱下她的另一只鞋子来!……”
贝蒂的身体在地板上扭动着,我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一只脱落的鞋敲打着地板。我计算着我来了结此事的几率,他们有四个人,我只有一支枪。而且,贝蒂·弗雷利必须活着出来。
特洛伊说:“让我们测试一下,所谓的‘足底反射’吧。”
“我不喜欢这样做。”费伊·艾斯塔布鲁克皱着眉头说。
“我也不喜欢,亲爱的。”特洛伊冷笑着说,“我其实憎恶这样,但是,贝蒂实在太顽固了。”
片刻的寂静,仿佛随时等待破裂的薄膜。然后,又传来了尖叫声。叫声停止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牙齿已咬进泥土里。
“你的足底反射很正常,”特洛伊冷笑着说,“可惜你的舌头,可没有这么好。”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让我走吗?”
“我保证!……”特洛伊点头说。
“你能够保证吗?”贝蒂·弗雷利深深地叹着气。
“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的话,贝蒂。”特洛伊冰冷地说。“我不喜欢伤害你,你也不可能喜欢被折磨。”
“那么让我起来,让我坐起来。”
“当然,亲爱的!……”特洛伊点头笑着。
“钱在纳斯维塔汽车站的储物柜里。”贝蒂·弗雷利屈从了,“钥匙在我的包里。”
一离开那所房子的视线范围,我就开始跌足狂奔。当我到达我的车前面时,那辆别克轿车仍然停在我下方的车道里。
我将车子倒下山,来到石桥处,然后,来到了桥另一边的半山腰。我一脚踩着离合器,另一只脚躁着刹车,等待着别克车的动静。
许久之后,我听到山的另一侧,汽车引擎的发动声。我挂上挡,在低处前行。别克轿车镀铬的外壳,在山顶的阳光下泛着光。
我把车行驶在道路的正中央,在桥上与它相遇。在汽车喇叭的狂鸣,和急促的刹车声中,那辆大车在距离我的车,保险杠五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猛地冲出座位。
那个名叫路易斯的男人,坐在方向盘前怒视着我,他肥胖的脸因愤怒而变形了。我打开他身侧的门,向他亮出了枪。他身旁的费伊·艾斯塔布鲁克发出了愤怒的尖叫。
“下车!……”我大声地说。
路易斯一脚踩地,向我扑过来。我退后。
“小心,双手放在头上。”
他举起双手,走了下来。他的一根手指上,祖母绿的戒指闪着光。他宽大的臀部在米色的华达呢西装下摆动着。
“你也是,费伊。这边走。”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也下了车,踩着高跟鞋使她步履蹒跚。
“现在转过身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一边回头观察着我。我用枪把猛击路易斯的后脑勺,他跪着倒了下去,脸轻轻地贴着地面。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的身体蜷缩着,用手护着脑袋。她的帽子邋遢地滑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地上长长的身影,映着她的一举一动。
“把他放到后座上。”我大声地说。
“你这个鬼鬼祟祟的浑蛋!……”费伊·艾斯塔布鲁克愤怒地说。然后,她开始不停地咒骂我,她的双颊通红,仿佛擦不掉的胭脂。
“快点儿。”我催促着。
“我搬不动他。”
“照我说的去做。”我向她靠近一步。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狼狈地,朝地上的人弯下腰去。路易斯一动不动,身体沉重。她将双手放在他的腋窝下,举起了路易斯的上半身,将他拖向车里。
我打开车门,我们两个人一起将他抛进车里。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站起来大口地喘着气,脸色都变了。阳光灿烂的山谷里,一派纯朴和寂静,与我们的所作所为不甚相称。
我似乎可以从上方,看到我们两个人——阳光下缩小的人影,满脑子想的都是暴力和金钱。
“现在你把钥匙给我。”
“钥匙?……”费伊·艾斯塔布鲁克夸张地皱起眉头,她的脸像是一幅漫画,“什么钥匙?”
“储物柜的钥匙,费伊。快点儿。”
“我什么钥匙也没有。”费伊·艾斯塔布鲁克连连摇头说。但是,艾斯塔布鲁克的目光却不易觉察地,瞥了一眼别克车的前座。
座位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羊皮钱包。钥匙在那里面。我把它拿过来,装进了我的皮夹子里。
“上车!……”我厉声说,“不,是驾驶员那边。你来开车。”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按着我说的去做。我跟着她上了车。路易斯倒在后座远端的一角。他的眼睛半张着,但是,他的瞳仁里空洞无物。他的脸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像一块面团。
“我无法越过你的车。”费伊暴躁地说。
“将车倒上山去。”我说,费伊·艾斯塔布鲁克猛地挂上了倒挡。
“不要这么快,”我厉声威吓说,“如果我们遇上车祸,那么你死定了。”
费伊·艾斯塔布鲁克一面诅咒着我,一面放慢了车子的速度。她谨慎地将车子倒上山,然后下到山的另一边。在小路的入口处,我让她转弯,朝那座房子开过去。
“慢慢地小心驾驶,费伊。手不要放在喇叭上。”我威胁她说,“没有脊柱的日子可不好过。双子座的人,一向是铁石心肠。”
我用枪口抵着费伊·艾斯塔布鲁克的后颈,她瑟缩了一下,车子向前开了过去。我靠在路易斯的身上,将右侧的后车窗玻璃放了下来。
小道通往房子前的一小块空地。
“向左转,在门前停车。”我说,“然后设置紧急报警。”
房子的门向内敞开着,我伸出脑袋。再推开一些,我看到特洛伊在走廊里,他的右手放在门框上,指关节突出。我瞄准他开枪。
在二十英尺外,我能够看到子弹在他右手的第一、二个指关节之间留下的痕迹,像是一只胖胖的红色昆虫,一下子被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