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福尔摩斯装出一种夸张的深思熟虑状,然后宣称:「不,拜托你,我只会为了建立论证起见,稍微勾勒一下这个小小的理论。所以,追溯我自己的行踪,住银行休假日的那天晚上,我在疯狂的激情中刺杀了玛莎·塔布兰三十九刀。华生医师可能会声称,当天我上紧我那把小提琴的弓弦,就这样度过一个宁静的夜晚,不过——」
「我从来没说——」
「尼可斯被杀的那大早上,在你把我叫醒的时候,我有没有泄漏出自己形迹可疑?」
「福尔摩斯先生——」
「我刚想出来,我是怎么样设法在发现伊丽莎白·史特莱德尸体之前,抢先一刻杀死她,」他无情地继续下去,「不过如果医生对我在银行休假日的行动撒了谎,他为什么不再说一次谎?我真的必须向你道歉,亲爱的华生,因为我竟然要求你坚持这么卑鄙的作假行为。在杀死史特莱德以后,我冲进市区屠杀艾道斯,然后身上沾满了她的血,回到我的上一个犯罪现场。还有什么理论比这更简单的呢?」
「现在你听好了,」那个胀得满脸通红的探长喊道,「我亲自来这里把我们搜集的所有证据给你看,不是因为我认为你跟这档事有任何关系!在那篇卑鄙无耻的文章颠倒是非以前,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你的人格。我们在报上早就被整惨了,而当你也被恶整的时候,是有这么一、两个人发出阴沉的笑声。很快地,我们之中的某些人会开始针对那篇文章的内容问些笨问题,然后你就麻烦大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曾经有人因为更少的理由就被送上吊刑台。」
当雷斯垂德发现福尔摩斯与其说是盛怒,还不如说是觉得好笑的时候,他多少冷静下来了。「那么很好,如果我可以带着你的说明回到苏格兰场去,我们就能回避掉一些不快。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说说我来以前的那一小段过程吧。」
「华生医生跟我刚好碰上一个看起来才刚刚死去的女人。我们开始搜索那个地方,却太快就找到那名罪犯了。」
「我懂了,」探长一边潦草地记下笔记,一边说道,「时间是?」
「接近凌晨一点。」
「我们遇到的某位警员知道这整个故事,」我插口说道,「我相信是兰姆警员。」
「是的,呃,」雷斯垂德扭怩地说道,「我们有他的报告。可是他是在福尔摩斯先生消失以后才到的,而且我已经毛遂自荐说要听你亲口说这个故事。福尔摩斯先生,在你回来以后没多久我就出现了,并且把你送进马车里。你直接去了伦敦医院?」
「不,我回到这里。」
探长看起来失望透顶。「你回来了?」
「这有什么差别?」
「喔,没有没有。只是……好吧,有个特别白痴的说法是这样,你一搭出租马车离开,就跑到高斯顿街写下那些粉笔字。」
福尔摩斯跟我一定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因为探长匆匆向我们保证:「这种恶作剧的时间安排难如登天,不过你看得出来,我为什么非得确定这件事。」
「我怎么想都觉得那个笔迹不像福尔摩斯的。」我说道,同时忍不住愈来愈生气。
「我知道的,不是吗?我看到了。可是医生你也记得,没有可以留下来做比对的样本了。而且再加上同样疯狂的想法,说什么血也不是他自己的……」
「如果我的话对苏格兰场来说还不够有力的话,你只要去问贝格街二二七号的莫尔·艾加医生,就能确认血是谁的!」
「或者你自己看看吧,」福尔摩斯开心地补上一句,「华生?基于医学考量,你有任何反对意见吗?」他把他的领带甩到地上去,然后解开他衬衫前襟的头两颗扣子。
「天啊,不要,不用了,谢谢你,我已经有很充分的资料了。」探长这么说,他因为专业上的尴尬处境而一脸苦恼样。
「那么晚安了,雷斯垂德。能见到你真好。」福尔摩斯朝自己房间大步走去的时候,对抛下这句话。
「福尔摩斯先生,就只剩下一件事了!葛里格森跟蓝纳想要我告诉你,最好是短期内别让人在白教堂区看到你,至少等到这些丑陋的鬼话都澄清了再说。」
我的同居人桀骛不驯地靠在他房间的门框上,说:「他们只有可能更频繁地在白教堂区见到我,直到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或全部人阻止了开膛手杰克的恐怖统治为止。」
我本来以为,我同伴的声明会让探长觉得深受冒犯。但是我显然又再度低估了雷斯垂德探长,对此我很懊悔,因为我突然间明白,对福尔摩斯来说,整个苏格兰场没有比雷斯垂德更好的朋友了。他甚至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只是带着疲惫的满足感微微一笑。
「喔,福尔摩斯先生,对此我毫不怀疑。完完全全不怀疑。可是我非得这么跟你说,不是吗?祝你顺利康复。华生医师,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15 伦敦怪物
福尔摩斯在雷斯垂德离开以后,还在他房间里待了一阵子。他再度出来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他出来是要问我:「你愿意出门拜访一下吗?这次访问保证比你稍早的体验文雅许多。」
「福尔摩斯,我愿意听候你的差遣。」
「那么就帮我穿上外套,然后我们就可以去解决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当然了。我们要上哪去?」
「去请教一位专家。」
「一位专家?」我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可是你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犯罪侦察专家呀。」
「我不反对这一点,」他伶牙俐齿地回答,「但我们要请教的是完全不同领域的专家。」
「可是你强壮到能出门夜游了吗?」
福尔摩斯带着有点淘气的微笑,把他的其中一本备忘录塞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下面。「我很感激你为我担心,医生。然而在目前的状况下,我怕你是担错了心。」
一出门接触让人精神振奋的寒气,福尔摩斯就转身沿着贝格街前进。他走过两间屋子以后突然止步。「如果你不介意就拉响门铃吧,华生。跟我相比,恐怕你跟这个人还比较熟。」
我抑制住一抹微笑,照着他的要求做了。我们没等太久,门就飞快打开,莫尔·艾加医师鼻子上挂着一副不怎么相称的眼镜出现了。
「噢,瞧瞧这是谁啊!」他快活地喊道,「我还以为是一位病患呢,可是这么一来更让人满意。」
他陪着我们走进一间气氛愉快、设备齐全的房间,地上铺了一条有条纹的威尼斯地毯,壁炉栅栏里燃烧着很精省的炉火,还有数量多过光秃墙壁的书柜。艾加医师坚持要福尔摩斯独享整张沙发,他也殷勤地把我安置在一张扶手椅上,然后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站在火炉前方。
「你叔叔是位仁慈的绅士,愿意资助你开业。」福尔摩斯说道。
「啊,他要开始施展身手了!」我们的东道主笑了,并且无声地拍着手表示赞同。「我简直不敢期望能看到一次示范。如果我没那么深思熟虑,可能就会猜测我在星期六晚上,还是星期天早上,曾向你提过我的叔叔奥古斯特,不过我没有这样做过。所以你肯定会愿意在一位忠诚的仰慕者面前炫耀你的推理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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