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领域
这些细节真令人兴奋,但是贝尔还是在努力把这种种事实同卡特的死和亚当的失踪联系起来。马提亚似乎是唯一一个从年龄上看能同那起遥远的事件联系起来的人物。“马提亚,他有儿子吗?”贝尔问。
两个女人瞧了一眼对方,脸上一片茫然。“他没有孩子。”丽娜塔说,“我从没听他说过有儿子。”
邱丽雅拿起一颗无花果,咬了下去,紫色的果肉绽放出来,一粒粒种子从指间落下。“他有个朋友不时来看他,是个英国人,那人有个儿子。”
像所有优秀的记者一样,贝尔对故事背后所蕴藏的线索有一种强大的本能。这种本能告诉她眼下碰上了一座金矿。“他的儿子几岁了?”
邱丽雅舔舔手指,思考了一会儿。“二十吧?也许还要大一点,但也差不多了。”
贝尔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问题,但她知道不应该一下子把它们一股脑儿全部抛出。她缓慢地饮下一口酒,然后说:“你还能记起他什么吗?”
邱丽雅耸肩说:“我只见过他几次,但真正面对面也就只有一回。他叫加布里尔,意大利语说得相当好,他说自己是在意大利长大的,不记得在英国住过。他说自己还在上学,但我没问是在哪里,学的是什么。”她有些歉意地说,“我对他的事儿不怎么感兴趣。”
好吧,虽然无法肯定,但至少有可能性。“他长什么样?”
邱丽雅的表情更加没有把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高个,浅棕色头发,还算帅气。”她皱起眉头说,“描述人的事我可不在行。这个人就那么重要吗?”
丽娜塔代替贝尔问道:“新年派对的时候他来了吗?”
邱丽雅的表情舒缓了,“是的。他们父子俩一块儿来的。”
“那么他一定拍了照。”丽娜塔说。她转过脸对着贝尔,“我随身带着相机,那晚拍了几十张照片。等我去拿笔记本电脑来。”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朝屋里走去。
“加布里尔的爸爸呢?”贝尔问,“你刚才说他是英国人?”
“是的。”
“那么他是怎么认识马提亚的呢?马提亚也是英国人吗?”
邱丽雅有些不确定。“我猜他是德国人,他和厄休拉是几年前在德国走到一起的。但是他和他的朋友一样说意大利语。他们的口音一模一样,所以也许他是英国人,我也不知道。”
“加布里尔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邱丽雅叹了口气。“这个我帮不了你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抱歉。他也就是和我爸爸同龄的那辈人,你知道。我的男朋友是戴尔特,对五十开外的老头我可没兴趣。”
贝尔掩饰自己失望的情绪。“你知道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吗?我是指加布里尔的爸爸。”
邱丽雅的表情又开朗起来,很高兴自己知道答案。“他是个画家。为游客画风景画。他把画卖给两家艺术馆——一家在圣吉米尼亚诺,一家在锡耶纳。碰上节庆日,他也参加波尔俄斯特剧团会在那儿演出的庆典活动,在庆典上卖自己的画。”
“他就是这样认识马提亚的吗?”贝尔问,努力不让自己因为这个加布里尔神秘的父亲不是地产经理弗格斯·辛克莱尔而感到失望。毕竟,一个画画的就已经能和卡特本人发生联系了。也许亚当的父亲是卡特大学里的同学,又也许是卡特在苏格兰的画廊里邂逅的某个人呢?她有的是时间来调查这种种可能性。但是现在,她要仔细听邱丽雅的叙述。
“我不这样想。我想他们俩应该早就认识了。”
她正说着话,丽娜塔拿着笔记本跑了回来。“你们是在谈马提亚和加布里尔的父亲吗?真有趣呀。看上去这父子俩长得并不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你们知道,有时候你们会和那个唯一与你们经历过相同年代的人保持联系。也许你们并不喜欢他,但他是唯一能让你与过去某些重要的事发生联系的人,而且你想抓住这种联系。这就是我看到他们父子俩时的感觉。”她一边说,手指一边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打开了一个照片集。她调整了一下电脑的位置,让邱丽雅和贝尔能看到屏幕。然后她来到两人背后,俯下身体,为那两个人一张一张地展示照片。
照片里的情景和贝尔参加过的半数派对一样。人们坐在桌前饮酒,在相机前扮着鬼脸。也有跳舞的,有喝得面红耳赤、头晕目眩的,还有随着派对深入举止越来越笨拙的。那两个博斯克拉塔女人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开着玩笑,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赞叹,但是没有一个看到加布里尔和他的父亲。
就在贝尔要放弃的时候,邱丽雅突然指着屏幕喊了一声。“看哪,角落里的就是加布里尔。”照片拍得不是非常清楚,但是贝尔并不觉得眼前的景象是幻觉。虽然两人相差五十岁,但是不难发觉这个男孩与布罗迪·格兰特之间有几分相似。卡特的长相是布罗迪那出众仪表的女版。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一张在意大利的某个角落拍摄的新年派对的照片里,一个小布罗迪正注视着贝尔。同样是深陷的眼睛、鹰钩鼻、坚挺的下巴、一头显眼的浓密头发,只不过照片里的人是金黄色的,而不是银色。她把手伸进手提包,掏出一张记忆卡。
“我能复制一份吗?”她问。
丽娜塔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说:“刚才邱丽雅问你为什么对这个男孩感兴趣,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吧?”
法夫郡,东威姆斯。
利弗摘掉厚重的工作手套,直起腰板,不让自己由于疲劳而发出哼哼声。与自己的学生一起干活,最大的难处是不能表露丝毫弱点。说实在的,学生们比她年轻十多岁,但利弗一心要显示自己干起野外作业来至少和学生们一样优秀。因此,虽然学生们可以抱怨石头搬得他们胳膊疼、背脊酸,利弗却只能努力保持自己女超人的形象。她觉得这种做法只能骗得了她自己,但这不要紧,因为为了保持自我形象,这种瞒骗必须进行下去。
她走到山洞的另一边,三名学生正在筛分挖出来的石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能引起大伙儿兴趣的证据出现。利弗想起自己早年参与的那些调查;能亲自参与一起真实案件的调查的兴奋感足以让她克服表面看起来重复、单调而又徒劳的乏味感。眼下她又看到自己的学生产生了同样的反应,想到自己有责任让下一代的司法鉴定人员体会到要为死者说话的那份严肃的责任感,利弗不禁感到高兴。
“有发现吗?”从暗处走到亮处时利弗问道。
众人均摇摇头,纷纷说没有。一个考古学博士抬起头说:“工人们把石头都清理干净后,事情就会有趣起来。”
利弗咧嘴笑着说:“可别让我手下那帮人类学学生听见你叫他们工人啊!”她一边说,一边回头深情地瞥了一眼那帮学生,“老天帮忙的话,傍晚之前大块的石头就能被清理干净了。”他们一定会很惊讶地发现塌方的岩石只有几英尺深。利弗根据经验认为,山洞里的塌方,岩石的挖掘要深入好一段路程。裂缝需要扩大到相当的程度才能让原本牢固的岩石坠落。因此,一旦塌方,就会有无数的石块坠落。但这里的情况有所不同。这让此次的作业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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