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
这次,他写道:“我们派了人,去核查她过去在巴黎的经历,里边有个大问题。我们认为她效命于敌对方。”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何又要她陪伴一个正在执行使命中的特工?
加百列按下了“快进”键,然后停下,再播放。
“别担心,尤瑟夫。女朋友不会对你说不的。”
停。倒带。播放。
“别担心,尤瑟夫。女朋友不会对你说不的。”
加百列从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将福熙大道的地址给了司机。五分钟后,他宣布自己改主意了,塞给司机一些钱,然后下了车。他打了另外一辆车。他用意大利口音让司机送他去巴黎圣母院。他从巴黎圣母院步行过河,来到圣米歇尔地铁站。确信自己没有遭到跟踪后,他又招了一辆出租车,将第十六行政区一个靠近布洛涅公园的地址交给了司机。接着,他又步行十五分钟走到哥伦比亚广场附近的一条树荫浓密的街道。他找到了—幢公寓楼。
在入口处的墙上,有一部对讲电话,电话旁有一列住户的名字。加百列按下了4B按钮,于是人名“古兹曼”变成了浅蓝色。对讲电话响起来,他嘟囔了几个词语,然后将听筒挂回去,等着开门。接着,他穿过门廊,乘电梯到了五层,然后轻轻敲响了一个单元的门。他听到一条锁链滑向一边,接着是一枚插销向后拔的声音。对于加百列的耳朵来说,这声音颇像一名枪手在弹去用过的弹夹,将新一轮子弹推上膛。
门拉开了。站在门槛上的是一名同加百列身高相若的男子,方正的脑袋,方正的肩膀,钢蓝色的眼睛,草莓色的头发。他的神态显得极为自得其乐,就像是在贏得女性方面大为成功的样子。他没有和加百列握手,只是拖住他的手肘拉他进屋,然后关上门,好像要尽快将寒气挡在外面。
是间昏暗的大公寓,空气里泛着一股烧糊的咖啡味和沙姆龙的香烟味。几张大沙发,皮革面的躺椅,肥大的靠垫,这是特工的等候休息站。在对面墙上的电视柜里,摆满了日本游戏和美国电影。谍报站里不许有情色片,这是沙姆龙的规矩。
沙姆龙走进屋来。他大为夸张地做了一个看表的动作。“九十分钟,”他说,“你的火车十分钟前就到了。你个贼娘的去哪儿了?我马上就要派搜救队了。”
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来巴黎,或者什么时间会到达,他想。
“妥善的反侦察手段是需要花时间的。你还记得该怎么操作吧,阿里,是不是你在学院里已经不教这一套了?”
沙姆龙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你带磁带了?”
然而加百列却指着另一个男人:“他是谁?”
“这是乌兹·纳沃特,眼下我们在巴黎的情报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协助我一起负责这个案子。来见见了不起的加百列,乌兹。握握大人物加百列·艾隆的手。”
加百列看得出来,纳沃特是沙姆龙的侍从之一。机构里到处都是这种人的影子,就为了贏得沙姆龙的承认,他们可以无所不为——背叛、欺骗、做贼甚至杀人。纳沃特年轻气盛,自以为得志,他那副骄矜做作的德性立刻让加百列产生了反感。他像一枚新出厂的硬币,闪闪发光。学院里的教官对他说他是精英,是王子,纳沃特还当真了。
加百列将磁带递给沙姆龙,一头栽倒在皮革躺椅中,那一刻,他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在康沃尔郡的利扎德镇,沙姆龙向他保证过,此次行动绝对是扫罗王大道的内部秘密,不会涉及外人。如果是这样,这位乌兹·纳沃特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沙姆龙穿过房间,将磁带塞入音响系统,按下了播放键。接着他坐在加百列对面,交叠着双臂。尤瑟夫开始说话了,他闭起眼睛脑袋向一侧微斜。在加百列看来,他就像在倾听远处传来的音乐。
“我有位朋友,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巴勒斯坦人,他需要做一次跨国旅行,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不幸的是,锡安主义者和他们的朋友们却很不愿意让此人参加这个会议。如果他们在路上看见了他,他们就会抓住他,把他送回去。”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他居然有胆子质疑所谓和平进程的公平与否:因为他胆敢挑战巴勒斯坦的领导层,因为他相信解决巴勒斯坦问题的唯一方案就是允许我们回到家园,不论那家园在哪里,然后建立一个真正两国共存的巴勒斯坦。不用说,这些观点害得他很不受欢迎——不仅锡安主义者,连有些巴勒斯坦人也不欢迎。其结果是,他流亡异乡,还得躲躲藏藏。”
“那你要我怎样?”
“由于这个人时刻受到威胁,他觉得有必要采取某种预警措施。他旅行的时候会采用化名。他受了非常好的教育,能说许多国语言。他可以乔装成许多不同国家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要我做什么,尤瑟夫。”
“所有西方国家的护照检控官员都会采用一种特征排除法,用来排查旅客。不幸的是,由于阿拉伯恐怖主义,独自旅行的阿拉伯男子必定会接受最严格的检查。所以,这个人希望能手持西方国家护照出行,最好还有个旅伴——女性旅伴。”
“女性旅伴?”
“因为一男一女出行比两个男人一起更不易引起怀疑。这个男人需要一位旅途伴侣,一个搭档,不知你愿不愿意担当。我希望你和他同行。”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个男人要参加的会议可能改变中东历史的进程和巴勒斯坦人民的命运。他需要安全抵达目的地,代表巴勒斯坦大多数民众顺利出席会议,这一点至为关键。”
“为何选我?”
“出于一条理由:你的外貌。你非常美艳,足以分散人的注意力。还因为你所持的护照。这个男人——我抱歉地说,多米尼克,我不能告诉你他的真实姓名,他更喜欢拿着法国护照出游。你会假扮他的情人,一位成功的商人,携着青春的女朋友。”
“假扮情侣?”
“是的,只是假扮而已。仅仅是假扮,我向你保证。这位巴勒斯坦领袖的心里,除了巴勒斯坦人民的福利和未来,装不下其他东西。”
“我是在画廊工作的秘书,尤瑟夫。我干不了这样的事情。再说,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和什么巴勒斯坦人民去强出头?找一位巴勒斯坦女性干这事儿吧。”
“要是办得到的话,我们是会用巴勒斯坦女性的。不幸的是,这事儿就需要一位欧洲女性来办。”
“我们,你刚才说我们,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学生,是个餐厅侍者,我的上帝啊。我们怎么会和这种人扯在一起了,出门还要用化名,参加个会议还会改变中东历史进程?这就是你所谓的绝对的诚实,啊,尤瑟夫?”
“我对自己的政治信念从来没保密。我反对和平进程,这个我也从来不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