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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

作者:[美]丹尼尔·席尔瓦 时间:2023-03-04 15:34:42 标签:[美]丹尼尔·席尔瓦

  “你怎么能从本杰明·斯通那里搞到十万英镑呢?”

  “拿着吧,别再问了。”

  “如果真的是本杰明·斯通,我想我愿意拿着。”伊舍伍德举起杜松子酒,“干杯,加百列。过去那么多个星期,我对你有那么多恶劣的想法,我很抱歉。”

  “那是我应得的。我本来就不该连累你。”

  “一切都原谅了。”伊舍伍德盯着自己的酒杯,“那她在哪儿?永远不回来了?”

  “行动进入最后阶段了。”

  “你没有把那可怜的姑娘往虎口里推吧?”

  “我希望没有。”

  “我也希望没有,为了她,也为了你。”

  “你在说什么呢?”

  “你知道的,我在这行混了快四十年了,这么长时间,谁也没本事把假货卖给我。丁布尔比栽过很多次了。就算那么了不起的贾尔斯·皮特威也失手过一两次。可我不会。我有这个天分,你懂吗?也许我做生意差一些,可我从来能分得清真货假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可是真货,加百列,她是黄金。你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碰上这么一位了。跟她好吧,因为你要是不要她,那就是你平生最大的错误。”

  第三部 修复

  35

  大灾变之前,达乌德·阿尔·胡拉尼住在上加利利。他是村长,也是村里最富有的人。他家六畜兴旺,有几头牛,许多山羊,一大群绵羊,还有一片果林,种着柠檬、橙子、橄榄。到了采摘果实的季节,他和其他村中长老会组织一个收获节。他们一家人住在一幢白粉刷墙的房子里,其中有凉爽的瓷砖地板,精致的地毯和坐垫。他的妻子给他生养了五个女儿,不过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穆罕默德。

  达乌德·阿尔·胡拉尼同村镇附近定居的犹太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犹太人的水井污染了,他会派村里人给他们挖一口新的。村里有阿拉伯人得了疟疾,定居点的犹太人就来帮忙疏浚附近的湿地。达乌德·阿尔·胡拉尼学着说希伯来语。他的一个女儿同定居点的一个犹太男孩相爱了,他也不反对他们结婚。

  接着战争来了,再接着是大灾变。同上加利利的大多数阿拉伯人一样,阿尔·胡拉尼家族也一道逃过边界,进入黎巴嫩,在西顿附近的一座难民营安顿下来。营内组织有序,同以前在上加利利的村庄一样,而达乌德·阿尔·胡拉尼也保持着长老的尊崇地位,虽说此时他的土地牲畜已被夺走。他的白垩粉刷的大房子,如今变成了一座狭小的帐篷,夏日里如蒸笼,在冬日的苦雨里,则是又冷又透风。晚上,男人们坐在帐篷外,讲着古老的巴勒斯坦故事。达乌德·阿尔·胡拉尼向他的村民们保证,流亡生涯是暂时的,阿拉伯军队会重新集结,会将犹太人赶下海。

  当然阿拉伯军队没有重新集结,他们也没有力图将犹太人赶下海。在西顿难民营,帐篷变成了破布,唯有用茅屋代替,阴沟都裸露在外。一年年过去,达乌德·阿尔·胡拉尼渐渐失去了在村民中的威望。他曾告诉他们要耐心,然而他们的耐心毫无回报。说实在的,巴勒斯坦人的困境一直在恶化。

  在难民生涯的最初几年,只有一件令人喜慰的事。达乌德·阿尔·胡拉尼的妻子又怀孕了,尽管在她这个年纪,大多数如女已经不能生育。那一年的春天,在阿尔·胡拉尼家族逃离上加利利的第五年,她在营地的卫生所生下了一名男婴。达乌德·阿尔·胡拉尼为男孩取名塔里克。

  阿尔·胡拉尼家族的各支,散居在各地。有些在叙利亚境内,有些在约旦的各难民营。有几位,包括阿尔·胡拉尼的哥哥,还逃到了开罗。塔里克出生后几年,达乌德·阿尔·胡拉尼的哥哥去世。他想去参加葬礼,于是他取道贝鲁特,取得了必要的签证和旅行许可证。由于他是巴勒斯坦人,所以没有护照。第二天,他登上一架航班,去往开罗,然而到了机场又被遣返,因为海关官员说他的证件不合规范。他回到贝鲁特,然而一位移民官员不发给他许可,他无法重回黎巴嫩了。他被锁在机场的一间羁押室里,没有水和食物。

  几个小时后,一条狗被带进房间。它从一架来自伦敦的航班上下来,没有主人陪伴,同达乌德·阿尔·胡拉尼一样,它的旅行文件也受到黎巴嫩移民官的质疑。然而一个小时后,一位海关的高官进来,把狗带走了。这畜生获得了一道特别许可,可以入境了。

  最终,经过了一个星期,达乌德·阿尔·胡拉尼获准离开机场,返回西顿难民营。那一晚,男人们坐在火堆旁,达乌德把两个儿子拉到身边,向他们诉说了所受的煎熬。

  “我告诉我的村民,要耐心等待。我向他们保证,阿拉伯人会来救我们。可现在呢?这么多年了,我们还在难民营里。阿拉伯人对待我们比对待犹太人还糟。阿拉伯人把我们看得比狗都不如。耐心到头了,该战斗了。”

  塔里克太小了,没法战斗。他还是个孩子。不过穆罕默德如今二十岁了,他可以拿起武器抵抗犹太人。那天晚上,他加入了阿拉伯游击队。那是塔里克最后一次见到活在人世的哥哥。

  巴黎,戴高乐机场

  尤瑟夫轻轻地挽住杰奎琳的手,引着她穿过候机大厅的人群。她累极了。黎明前她短短睡了一觉,睡得不香,一场噩梦惊醒了她:她和尤瑟夫正在梦中做爱,加百列正好上前刺杀了尤瑟夫。她的耳边响着铃声,余光里有灯光在闪动,就好像飞机跑道上的闪光灯泡。

  他们穿过转机大厅,通过了安检,来到了登机等候厅。尤瑟夫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吻了她的脸颊,又将嘴唇凑近她的耳朵。他说话的时候,她联想到了加百列前一天在画廊对她说话的态度。一样的轻柔,似乎在喁喁地说着枕边的故事。

  “你要在那间咖啡馆里等着。点一杯咖啡,读那张我塞在你皮包夹层里的报纸。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咖啡店。他会去找你的,除非他觉得有问题。如果他一个小时内不出现……”

  “……我就搭乘下一次航班去伦敦,抵达前别和你联络,”杰奎琳替他把话说完了,又道,“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又一个吻,这一次吻了她另一侧面颊。“你的记忆力是个间谍的材料,多米尼克。”

  “其实,我的记忆力是我妈遗传的。”

  “记着,对这个男人你没什么可害怕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是个善良的人。和他结伴我想你会快乐的。一路平安,等你回来我们再聚。

  他吻了她的额头,将她朝咖啡店的方向轻柔地推了一下,似乎在将一只玩具小船滑入池塘。她走了几步,转身看他最后一眼,然而他已经融化在人群里。

  这是一家小小的机场咖啡餐厅,几张铁质的桌子,凸入大厅的空间,营造出一间迷你的巴黎咖啡馆。杰奎琳坐下来,向侍者点了一杯拿铁。她突然对自己的仪表在意起来,竟荒唐地想留下个良好的第一印象。她穿着黑色牛仔裤,灰色开司米套头毛线衫。脸上没化妆,头发也完全没有梳理,仅仅是拢在后面。侍者端来咖啡,杰奎琳举起勺子,望着自己扭曲的投影。镜像中自己的眼眶红着,没有经过丝毫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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