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重来
“这数目不小,”安德鲁叹了口气,“我不确定报社的高层是否会同意。”
“一周五天,每天工作十小时,这差不多等于一小时十美元,在纽约就算是雇用一位清洁工也需要这个价格吧。你可不能因为我们不是美国人就对我们区别对待。”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玛丽莎。报社的生意不是很景气,预算越来越紧缩,在我的上司们看来这次调查已经花了太多的钱了。”
“安东尼奥可以明天就动身,如果他开车去科尔多瓦的话,大概还能省下飞机票钱。至于住宿问题,他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他有亲戚就住在圣罗克湖边,反正都离得不远。你只需要支付他的工资、汽油费和餐饮费即可。最后还是由你决定吧。其实也就是现在这段时间了,如果他之后找到工作,自然就不可能帮你做事了……”
安德鲁考虑了一下玛丽莎提出的条件,他笑了一下,决定接受她的提议。他在一张纸上记下玛丽莎留下的银行账号,答应当天就进行转账。
“等我一收到钱,安东尼奥就立即上路。我们会每晚给你打电话,随时和你保持联系的。”
“你会陪他去?”
“如果开车去的话,两个人不比一个人更贵,”玛丽莎回答说,“两个人的话我们就不会那么显眼,我们看上去好像一对去度假的情侣,圣罗克湖那边景色相当优美。”
“我以为你的雇主不会同意你请假的。”
“你还不知道我微笑的力量,斯迪曼先生。”
“我可没有打算让你度过一周公主般待遇的带薪假期。”
“现在事关追踪一位过去的战犯,谁说我们是去度假的?”
“下次如果我决定为你涨工资的时候,我会再打给你的,玛丽莎,我迫切地等待着你的消息。”
“回见了,斯迪曼先生。”说着她挂断了电话。
安德鲁卷起袖子,他打算就额外费用支出的问题和奥莉薇亚·斯坦恩好好谈一次。他在去的路上满心欢喜。和玛丽莎的这次交易并不在过去发生过的事件之中,所以它最后的结果完全是未知的。他决定申请这次活动的费用从他自己的经费中出,如果能够得到有价值的信息的话,那么日后申请追加经费也会更容易些,反之他则可以避免给上司们留下一个耗费无节制的印象。
他离开办公室,先去西联银行的窗口完成七百美元的转账。五百是预先付给安东尼奥的工资,两百是预支的其他费用。然后他又打电话给瓦莱丽,告诉她自己会早点儿回家。
在下午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种隐痛又开始纠缠他了。他浑身冒汗,开始哆嗦,阵阵刺痒的感觉贯穿四肢,背部下方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这次比上一次更加严重。尖锐的耳鸣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安德鲁起身走进洗手间,想用冷水洗洗脸,这时他发现奥尔森正趴在洗手池边,鼻子冲着一堆粉末。
奥尔森吓了一大跳。
“我确定自己锁了门的。”
“没锁上,我的老朋友,如果能让你放心的话,我可以说看到这一幕我倒并不吃惊。”
“该死,斯迪曼,如果你对外面露出一丁点儿口风的话,那我就完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求求你,别做傻事。”
老实说,当安德鲁觉得双腿发软的时候,要不要做傻事的确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我觉得不太舒服。”他呻吟着靠在洗手池边。
弗雷迪·奥尔森帮他在地上坐下来。
“你不舒服?”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这鬼样子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关上门,不然如果有人现在进来就会误会了。”
弗雷迪急忙起身锁上门。
“你到底是怎么了,斯迪曼?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痛成这样,你也许应该看看医生。”
“你鼻子上的白面比面包师鼻子上的还要多,所以倒是你才应该去医院看看。你是个瘾君子,弗雷迪。这玩意儿迟早会烧坏你的神经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的?”
“我的健康关你什么事?告诉我实话,斯迪曼,你是不是打算告发我?我求你不要这样做。说真的,你我之间的关系在一些人看来虽然的确不是那么妙,但是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我从来不是你职业道路上的对手。要是我被开除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安德鲁感觉那阵疼痛渐渐退去;他的四肢重新恢复了知觉,视线清晰,一种柔和的温暖感觉掠过他的全身。
忽然皮勒格的一句话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抓到罪犯,但却不明白他的犯罪动机,对警察来说他的工作只完成了一半。”他努力想尽全力集中精力。过去他曾当场抓住过奥尔森吸可卡因吗?奥尔森曾觉得自己是个威胁吗?有可能是别人怂恿奥尔森,而奥尔森由于相信安德鲁要和他过不去,结果孤注一掷决定报复。安德鲁考虑自己该如何揭穿弗雷迪的假面具,要他自己说出是谁指使他去武器商店购买了一套剥皮器,说出他究竟想拿它们做什么。
“你能扶我站起来吗?”他向奥尔森问道。
奥尔森看着他,目露凶光。他将手伸入口袋,安德鲁相信自己看到一把螺丝刀或锥子的尖头。
“首先你必须发誓永远不把事情说出去。”
“别做傻事,奥尔森。你自己也说了,告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你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奥尔森向安德鲁伸手过去。
“我以前一直错看你了,斯迪曼,你也许真是个好人。”
“好啦,弗雷迪,别在我面前演你奉承人的把戏,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安德鲁说完将脸浸入水中。纸巾盒和往常一样又卡住了。当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奥尔森忽然伸腿将他绊倒。于是他们两人便当着正在走廊上等他们的上司的面,面对面地摔作一团。
“你们是在密谋什么,还是有什么和你们有关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奥莉薇亚·斯坦恩看了看两人问道。
“你以为我们是在做什么?”安德鲁反问道。
“你们俩在一个九平米大的洗手间里一同关了一刻钟,你们觉得我会怎么想?”
“安德鲁今天有点儿不舒服。于是我就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好,结果我发现他正躺在洗手间的地上。我陪着他直到他恢复意识。不过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不是吗,斯迪曼?”
“你又不舒服了?”奥莉薇亚焦急地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放心吧,只是背痛有时太厉害,真是彻彻底底地把我打倒在地了。”
“去看看医生吧,安德鲁,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在报社发病了,我想可能日后还会有其他情况出现的。这是命令,我不希望看到你动身前往阿根廷的时候腰还痛得厉害,明白了吗?”
“明白,头儿。”安德鲁故作肯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