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柴思事件
“查德威克太太!”
“好嘛,对不起。但你的确告诉我用我自己的话讲。
好吧,后来我实在不能再继续忍受这个——我是说,我实在被她激的气得不得了,就把她拖下床,狠狠地掌掴她的头。好笑的是,她竞看起来那样讶异。显然她自小到大就从没有人打过她。她说:‘你打我!’就那样;我说:‘从现在开始会有很多人这样子打你的,小乖乖。’再给她一拳。接下去呢,就是一场打斗了。老实讲我很占上风。一来我比她强壮,再来我真的非常恼火。我把那件愚蠢的睡衣从她身上扒下来,然后叮当一声她绊到她的一只拖鞋跌倒在地上,然后手脚张开地躺在那儿。我等她站起来,但她没有,我以为她昏倒了。于是我跑到浴室拿条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然后我到厨房去泡咖啡。我那时已经冷静下来,想她醒来后也会静下来的。我煮了水等它开。可是当我回到卧室时,我才知道那个晕倒是假装的,是作戏。
那个小——那个女孩跑掉了。她有足够的时间穿上衣服,所以我直觉认为她已穿上衣服走了。“
“然后你也离开了吗?”
“我等了一个小时,想巴尼也许会来——我先生。那女孩的东西满室满地都是,我把它们全丢到她的衣箱里去,把它塞到上阁楼的楼梯旁的柜子里。然后我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把她的味道赶走。巴尼一直没有回来,我也就走了。我可能刚好跟他错过,因为他那晚上的确回到那儿去了。一两天后我才告诉他那晚的事。”
“他怎么反应?”
“他说她妈妈十年以前就该好好地打她一顿。”
“他没有担心那女孩有可能出什么事?”
“没有。倒是我有一点,直到他告诉我她家就在埃尔斯伯瑞附近而已。她可以很轻易地就搭上便车回家去。”
“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回家了?”
“是的。我说,他是不是最好确定一下——因为毕竟她只是个孩子。”
“他怎么回答呢?”
“他说:‘法兰西丝,亲爱的,那个”女孩“比反覆无常的人还懂得自我保护。”’“所以你就把这事情抛到脑后了?”
“是的。”
“但是当你读到发生在法兰柴思的事件时应该又想起来呀?”
“没有。”
“怎么会呢?”
“首先,我从来就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巴尼喊她丽兹。而且简单地说我就是没有把一个十五岁的在校女生,被绑架又被殴打的,跟那个巴尼的小女人联想起来过。我是指,跟那个躺在我床上吃巧克力的人比。”
“但是如果你早知道那女孩的真实身份,你会同警方联络吗?”
“绝对会。”
“即使是你殴打那个女孩的,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报案?”
“是的。因为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再做。”
“我帮我们检察官问你个问题:你打算跟你丈夫离婚吗?”
“不会,当然不会。”
“这个你和他所作的证词会不会是串通勾结好的呢?”
“不是,我根本就没有串通的需要。但我跟巴尼离婚的意思一点都没有。他很有趣,而且能养家。对一个丈夫,你还能再要求什么?”
“我真不知道。”罗勃听到凯文喃喃地说。然后用他正常语调请她指认她谈的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刚刚出庭作证的女孩,那个现在就坐在法庭里的女孩。接着他谢谢她,回到座位坐下。
而迈尔斯。艾立森根本就放弃诘问。凯文则准备请他下个证人出庭。但陪审团的主席先他一步。
那主席说,陪审团希望法官知道他们已经得到他们需要的所有证据了。
“麦克德默先生,你下一个证人是谁?”法官问。
“庭上,他是哥本哈根一家旅馆的经营者。为他们曾在那段相关时间住在那里作证。”
法官转头询问陪审团主席的意见。
主席和所有陪审员商量了一下。
“不需要了,庭上,我们想那不再需要了,如果得到你的认同,我们不需要再多的证人了。”
“如果你们觉得已经听到足够的证据来审判的话——而我自己也觉得没有需要以更多的证据来证明疑点——那么就这样。你们要检察官做结论吗?”
“也不需要,庭上,谢谢你。我们已经做出判决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做总结也就太多余了。你们需要时间退席审酌吗?”
“不需要,庭上,我们没有人有任何不同的意见。”
第二十三章
“我们最好在这儿等人群散开了再走,”罗勃说。“然后他们会让我们从后门离开。”
他同时为玛莉安脸上阴霾重重、没有笑容的样子感到疑惑。她像是还沉浸在预料之外的惊吓中尚未恢复过来。
难道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情绪比预期的还要严重?像是注意到他的困扰不解,她说:“那个妇人,那可怜的妇人。我没办法不想着她。”
“谁?”罗勃问,有点儿傻愣愣的。
“那女孩儿的养母。你能想像比那更令人战栗的事情吗?失去你的家已经够糟了——是的,罗勃,我亲爱的,你不需要告诉我们。”她于是拿出一份最新的《拉伯洛时报》,上面有该报临付印时紧急插进的当日最后消息,标题是:法兰柴思,那栋因米尔佛德镇绑架案而著名的房子,昨晚在一场大火中付诸一炬。“倘若那个消息是在昨天以前到来,那会是个最凄惨的悲剧。但现在跟那妇人所受的灾难比较,房子失火只是个偶然发生的意外而已。想想香,乍然发现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的人,又是你全心付出所有的爱,仔细呵护的人,不仅不见了,而且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存在过,是多叫人不寒而栗,而且心碎呀?那个你极为关怀挂念的人不仅一点儿也不爱你,更别想曾关心过你,消息像当头棒喝般往你头上不留情地敲F。会叫人多么震撼惊愕?一个人有了这样的经验,会怎样影响她的一生呀?她也许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往青绿美丽的草地上迈步,因为从此她会不断地担心是不是这一脚会再踏上隐藏在绿草下的水洼湿地。”
“是的,”凯文说,“我也实在不忍心看她。她所受的苦,真是不公平至极。”
“她还有个叫人喜爱的儿子呀,”夏普太太说。“我希望他会给她一些安慰。”
“但是,你没看见吗?”玛莉安说,“她也没有得到她儿子的心。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以为她有贝蒂这孩子。她那样爱她,对那份爱是那样确定,就像她对她儿子那样。但是她生活的重心支柱都被无情地抽走了。现在证明了外表一点儿也不可信,叫她今后要如何来判断人?没有.她已经失去所有了。只剩寂寞荒凉。对她我真是满怀同情。”